其实这几年,三个人中变化最大的是方也。他与秦天天充其量就像手机软件升个级,而方也是直接给你换了个手机。有时候叶知秋看着他越发成熟的轮廓,都会在心里疑惑,当初那个傻小子去哪儿了?
但同时方也依然保留着一部分近乎天真的初心,纯粹直接的感情如同刺猬柔软的肚皮,只对最亲近的人敞开。三年前他为了梁夏与秦天天&ldo;反目成仇&rdo;,现在却又替秦天天抱不平。虽然冒着点傻气,但叶知秋很喜欢他这幅样子。
也许是因为和已经回不去的自己很像,也许,不止是因为这个。
陆如苏踹了他一脚,将叶知秋从疯狂发散的思维里拉了回来。她朝他比了个口型:&ldo;让他也来玩啊。&rdo;
叶知秋有点惊讶:&ldo;你确定?&rdo;
&ldo;和哪位美女说话呢?&rdo;方也奚落的语气插进来,陆如苏拼命忍住笑,继续无声地对他说:&ldo;不然他能消停?&rdo;
&ldo;我和你陆姐在一起呢。&rdo;叶知秋叹了口气,故意用非常心虚的声音说。
&ldo;鬼才信!&rdo;方也果然上套,&ldo;把你们的地址发过来。&rdo;
叶知秋干脆利落地给他分享了一个定位,&ldo;半小时内你不出现,我和陆姐轮流灌你酒啊。&rdo;
&ldo;等着我来灌你吧!&rdo;方也哼了一声,挂断电话。
&ldo;熊玩意。&rdo;叶知秋把手机放在手里转了两圈,明明是不耐烦的口吻,脸上的笑意却迟迟没有散去。陆如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说:&ldo;这几年你也挺不容易啊。&rdo;
&ldo;还好吧,他也不天天这样。&rdo;
&ldo;我说的不容易是指,&rdo;陆如苏伸手在他与手机之间比划了一下,不怀好意的微笑呼之欲出,&ldo;每天看得见吃不着,忍得很辛苦吧。&rdo;
叶知秋停下手里的动作,警惕地望向陆如苏,他有一种预感,话题似乎再次朝着他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而最令他感到挫败的是,陆如苏的话往往正确。
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嘴硬了一下:&ldo;什么意思?&rdo;
&ldo;任何事情只要和方也扯上关系,你就特别亢奋,也特别有耐心。&rdo;陆如苏用教小朋友&ldo;一加一等于二&rdo;的语气对他说,&ldo;你别告诉我你和他只是友情。&rdo;
叶知秋想说:&ldo;是啊。&rdo;他还想说:&ldo;我对甜甜也是这样。&rdo;但不用开口他就知道这借口有多苍白。于是他沉默着,陆如苏也不纠缠,拿起快要见底的酒瓶倒了一杯酒。
&ldo;我就再喝最后一杯。&rdo;
这一次她喝得很慢,喝完酒以后抬头,眼底似有泪光闪烁。叶知秋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不过是包厢里银白色灯光的倒影。
&ldo;谢谢你。&rdo;陆如苏朝他笑笑,神情有点恍惚,声音却很坚定,&ldo;我今天本来想和以前一样,拉着你玩一玩,闹一闹,心里清楚的事情嘴上一句都不说,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混过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但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从我看到梁夏的那一刻,从我看到她握着秦天天的手掉眼泪的时候,我就明白,感情是不能自欺欺人的。我应该停止这样幼稚的把戏。
我知道,自从知齐去世以后,你就想把自己变成他,于是我也利用着你的好,把你当成他。可是他已经走了,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叶知齐爱着我,我不想再骗自己,你也不该骗自己。&rdo;
陆如苏在叶知秋复杂的目光里站起来,叶知秋也跟着起身,陆如苏把他按回沙发上,&ldo;你就在这儿等着他吧。知秋,你不要试图变成你哥哥,你成为不了他,而且你这样就很好。&rdo;
然后她走了,走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ldo;我真应该去开个婚姻介绍所。&rdo;
是啊,你真应该。叶知齐有点疲乏地笑了,他的鼻子发酸,心里却久违地感到轻松。我们都长大了,哥哥,我还是会照顾她,但也许是时候换一种方式了。
可是请别担心,你爱上的女孩远比你想象得坚强。
方也走进包厢的时候,看见叶知秋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只空酒杯。修长的手指与他斯文败类的长相非常搭调,都很好看。
方也始终觉得,叶知秋是他们三人中最英俊的一个。虽然随着时间推移,最英俊的后面还加上了诸如最腹黑,最阴险一类的贬义词,但最英俊仍然无可撼动地占据着第一位。
而叶知秋就在这时微微睁开眼睛:&ldo;你来了?&rdo;
这漫不经心的一眼看得方也莫名心跳加速,他甚至忍不住想‐‐&ldo;我要是个女孩&rdo;
呸呸呸,他及时在心里刹住了这个诡异的可能性,我就算是个女孩,也不要和这样老谋深算的人扯上关系。
他在叶知秋旁边坐下,拿脚跟碰碰他:&ldo;陆姐呢?&rdo;
&ldo;走了。&rdo;叶知秋揉揉头发,又揉揉眼睛,重新直起身子看他。
方也感觉自己今天有点怪异,居然不敢在这个灯光闪得惨绝人寰的地方直视叶知秋的脸,他不自然地往沙发边缘侧了侧,小声说:&ldo;谁信啊,一定是你让人先回去了,陆姐才不会跟着你胡闹呢。&rdo;
&ldo;除了你陆姐,我也不会和别的女孩来这种地方。&rdo;叶知秋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雄赳赳气昂昂的宣言,憋着笑说:&ldo;我讨厌女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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