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远的笑声在得到认可后突然收敛不见,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癫狂的疯态。他低垂着眼,下睫毛挂着的一小颗泪珠抖了又抖,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既然我们都不愿意退让,那干脆这样好了。”他声音幽沉地说,“你就自己想办法自杀,我能留住你几天是几天。等你真的自杀成功,我就陪你一起死,然后埋在一起,也算一生一世了。” “你那么想死,我就陪你。” 最后好像绅士地征询着问:“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程倾终于受够了他的疯言疯语,冷漠地点破道,“你凭什么觉得你死以后,我能一直和你埋在一起?” 甚至在他本就不正常的状态下,句句直击痛点地连番反问:“你为自己的势力培养好接班人了吗?这个接班人会有足够本事接位吗?” “就算他真的有你本事大,等你死了以后,楚知钰一年赶不上他,两年赶不上他,那十年呢?二十年呢?你有自信他不被楚知钰逼到绝路吗?” “这个时候你又有自信,他甘愿只为了一个墓葬位置,就失去手中的一切吗?还是说你觉得有人不会选择在那种时候去背叛一具根本没有意识的尸体?” 盯着怔住的岑远,一段话说的他已经有些气短无力,程倾却依然强撑,语气寒凉地重重吐出最后一句:“你疯够了没?!” 他咳得身体发抖,手腕也因被带动,随之密密麻麻的发起阵痛。 程倾没有多余力气再去观摩岑远此刻的反应。他只知道,岑远没有没有打断他,所以他要继续说。 “你说主刀告诉你,我在下手时很干脆。这个的确,可是我也的确留了手,并没有将刀下按很深。”稍作缓和,程倾的声音虚缓下来,“而下一次,岑远,我会真真正正地割下去,你将不会有机会后悔今天最终做下的决定。”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才听见岑远的声音。他的语气重归平缓,但比程倾经过大型手术的客观作用的音色还要更加虚乏、空洞,却让人能够意识到他的认真与郑重。 或许是想要强调,又或许是根本没能意识,岑远说了两遍:“我不会同意你离开。” “对于你的任何工作,我都可以不再插手,甚至提供你想要的任何帮助。”他说,“我也可以不再禁锢你的自由,管控你的社交,但你身边只能有我一个。像楚知钰这种人的存在不能再有92“别挡我路。” 岑远粗重地呼吸着,比起满耳乱音的听觉,程倾更能感受到随着对方的一呼一吸,自己掌心与之紧密相贴又微微分离。 他留给岑远思考的时间漫长。 这么多天的颠簸,程倾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更何况事实证明,这些年来只要是他选择去押的重款,都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岑远抓住了他的手。极紧密地抓着,将每根手指都从他的指缝间挤进去,像颗疯涨的藤蔓,要将他密不透风地圈住。 “你打算怎么处理外面那位?” 岑远眼中的世界格外单调,只有程倾的倒影。 “什么怎么处理?”迎着他的视线,程倾微微歪了下脑袋,“我已经拒绝过他了,只要不涉及我的利益,你们之间的事我都不管。” 说到这里,他像是有点骄傲,向岑远分享起这件事:“我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高尚,他放了我,所以我告诉他离我远点,我只会利用他的,这应该算叫知恩图报。” 与其说一直以来岑远是在交易一个情人,倒不如说是把他重新养了一遍,所以他在潜意识里,也理所应当地偶尔会把对方当成一位“大家长”。 而这好像是个很难改的习惯。 “说得不错。”岑远用指腹刮了下他的指背,极轻一下,有点痒,但他的神情却依旧是冷的,“可你的算盘打得是不是有点太响了。” 似乎是对于这种虚假的夸赞并不受用,程倾不乐意地想要抽回手,却又被岑远攥得更紧。 至于算盘,他当然要打得很响,否则也对不起他的这番自我付出,根本就不用对方提醒。 程倾没有说话。 “就算他真的高尚到放你走了,我也不相信他可以真正地违背本心,因为你那么简单几句就从此不再和你有所瓜葛。” 岑远轻声细语地逼问着:“你是怎么拒绝我的,这种手段怎么不和楚家那小子使?当时你是故意支开他的,你以为我没发现?难道这也是知恩图报的一项?” “可能是有一点吧。”程倾不算完全地否认了这一点,“更多是我不想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是么。” 岑远低声、嘲弄地笑,反问他说:“那按照你现在说的条款,我不对你做任何管控。不管有谁觊觎你,只要你虚虚几句地拒绝过,就算你和谁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上了床那也都不是你的问题,我是不是该去找他们的麻烦,甚至我可能都发现不了?” 程倾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目光像是根根粗钝的钢针扎入了岑远的眼底,痛感是场漫长的折磨。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真的想拒绝,那就不会有我的事了。”岑远明显开始重新变得急躁,语速越加越快,“程倾,你知道我要的只是你一个明确的态度。” 程倾眨了眨眼睛,很好脾气地问道:“就算我答应了又能怎么样,你就不怕我再骗你?” 眼见岑远的表情骤然变得紧缩,他弯着眼睛笑了起来,选择不再挑逗他这颗炸弹,很无辜的样子:“我说了,我不管你们之间的事。” “如果你要我说得更具体一些,楚知钰就是死了都和我没关系,但别碰他的演艺事业,我们还在炒cp呢。我进医院他也被拍了,多好的热度,你记得帮我多买点营销,等我投了公司会很穷的。” “而且我对做_爱这种事情没什么必须需求。”程倾腾出大拇指点按了下他的下巴,很有挑逗的味道,“还是说,你对自己的床上功夫没什么信心,认为自己一个不够满足我的生理需求?” 岑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却探进被子,掐了一下他屁股上的软肉,力道不轻但也没有很重:“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么,刚从鬼门关出来就发_骚?” 程倾无所适从地在床上扭了扭,但动得艰难,这点功夫,岑远已经一声冷笑: “所以你是打算把我当什么?有时间对上就约一炮的炮友?还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 他的语气虽冲,不满也极明显,但其中戾气却明显比及方才少上不少。 程倾知道,这意味着对方已经与自己达成了初步协议。但对方仍以上位者的态度来逼问他些什么,好像是并没有对他们未来关系的转变意识清晰,这让他感到不爽。 所以程倾语气寡淡,措辞也极不客气:“那你希望是什么?还有什么其它关系能够描述这种‘没有关系’的关系吗?” “我还以为你不会和其它人一样,问这么”盯着岑远脸色骤降,他皱着眉毛,出于对自己耳朵的保护最终把蠢字给压了下来,“不聪明的问题。” 他肢体被允许的能量消耗俨然有些少,说着说着,程倾突然又变得很困,本就黯淡的脸色更有些松散下来。 岑远似乎也终于记起对待一个病人应有的体贴,他在程倾将眼皮沉落前最后定格的表情还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只是说:“你先休息。” “现在不用。” 程倾凝着一股劲没有阂眼,视线虚落在纯白被单的皱褶上,用没有任何商量的语气同他讲:“你出去,把楚知钰叫进来。” 明明是第一次对着岑远发号施令,但偏偏自如到好像理应如此。 岑远将他的床铺放倒下去,站在原地站了几十秒,程倾才听见他离去渐远的脚步,以及一道关门声响。 门在片刻后被再次推开,或是更该说是冲撞,但楚知钰的脚步却在靠近时愈发变得沉缓发闷。 等楚知钰终于停在他面前,程倾躺倒的角度才足矣看清对方的面庞。他的眼下泛着很明显的乌青,也长出了些细小的胡茬,疲惫、散乱的状态与岑远一样糟糕。 但有些不同,起码岑远换过衣服,不过可能是因为染了血,楚知钰就仍是送他回京时的那一身,被熨烫平直的衬衣已经变得皱褶。 对上他那一双依然颤抖着的眼睛,叫程倾知道,原本打算下给岑远的一剂猛药,就现在看来,楚知钰可能应激得一点也不比岑远少。 从目睹程倾被推进手术室到推出,又到躺在病床上了无声息,再到自己被支走出去,将近整整两天的时间,每一秒的度过都是如此煎熬,楚知钰早就拥有着无数个问题。 一开始他想问:那天他和岑远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要对自己这么做。 听过护士的点拨,他又想问程倾:一直以来是不是有什么无法自理的不开心的事情。是因为岑远长久以来的压迫桎梏,还是其中也有着自己的一份“功劳”。 否则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些问题不断挤压着他的大脑,令其几次三番快要因不堪拥挤而炸掉。 可当看见程倾苍白的脸,楚知钰就一句也问不出来。 就连在这种时候,程倾也是极漂亮的,他的病容有种颓唐的美感,一点也不真实,好像轻轻一触,就要消散。 “坐。”程倾对仍在恍然的他说。 他坐下来,试探着去碰程倾的指尖,相触的瞬间,就垂下脸忍不住地开始哭泣,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好不容易控制住再抬脸,也只是近乎本能地,轻轻问出一句:“疼吗?” 程倾点点头,说:“但现在好很多。”应该是止痛剂在发挥效用。 楚知钰问这个问题,刚刚却始终是一副看上去自己还要更疼的隐忍表情,他的确是觉得好笑。 但那也要有个度量。片刻后,程倾无情地开口问道:“哭够了吗?” 楚知钰恍然地松散些眸色,视野也向四周开了开,应该是注意到了地面的狼藉,表情开始一阵剧烈又难言的变化。 “三个问题。”程倾赶在他开口前说,“我没有力气回复你更多。” “是因为岑远对你做了什么,所以你才的吗?”楚知钰甚至没有底气说出那两个字。 “不是。”程倾直白地答复道,“你以为他想对我用强?我要有这么三贞九烈,你早就能在医院找到我了。” 像是极难接受真相,楚知钰沉了下头又抬起,程倾看到了一颗泪珠落下的轨迹,才听见他异常缓慢地说:“所以是你自己要这么做的,为什么?” “你又在谋划些什么吗?” 他又很快寻及重点地问。视野中出现的程倾表情太过淡然,让他轻易联想到先前对方冷漠吐露出众多算计的样子。 “嗯。”程倾说,“对。” 程倾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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