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边家里就我一个人?&rdo;
&ldo;还有二姑娘。&rdo;说到这里,他看了金玉郎一眼,有点皱眉头:&ldo;屋子多,你俩别往一起凑就是了。况且你是男子汉,就算二姑娘到时候见了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也多担待些。你想想,二姑娘在你那里,受了多少冤枉和委屈?&rdo;
&ldo;那她要在咱家住多久?不会一直住下去吧?&rdo;
&ldo;那是后话。&rdo;说到这里,他忽然低声又道:&ldo;若是你能和她解开误会,破镜重圆,就最好不过了。&rdo;
金玉郎听了这话,几乎作呕:&ldo;那不可能。&rdo;
&ldo;我知道,我也就是想想而已。&rdo;然后他又指了指金玉郎:&ldo;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以为就你看不上人家吗?人家也根本看不上你呢。&rdo;
&ldo;对啊,她看上的人是你。&rdo;
金效坤立刻呵斥了他一声:&ldo;又胡说!&rdo;
金玉郎闭了嘴,怕自己会真惹恼了金效坤。他现在已经完全以幼弟自居了,长兄如父,大哥的话是不能不听的。
金效坤让仆人预备了两间卧室,临睡觉前,又亲自过去给金玉郎换了烫伤药。金玉郎仰面朝天的躺着,斜了眼睛看大哥的下巴。金效坤正在全神贯注的揭纱布,嘴唇都紧张的抿成了一条线,下巴是早上刮的,经了一天,如今已经长出了一层胡茬。金玉郎现在没什么心事,此刻便是盯着对方的下巴出神,心想幸好自己没有这么重的胡子,不过也难说,谁知道再过十年他会是什么模样呢?他也发现了,自己是越长大越像金效坤。
金效坤忽然扭头望向了他:&ldo;疼了吗?&rdo;
&ldo;不疼。&rdo;
&ldo;明天就不上药了,让它自己慢慢的好起来,你也不要碰它。&rdo;
&ldo;会留疤吧?&rdo;
&ldo;身上有块疤有什么要紧的?又不是在脸上。&rdo;
说完这话,他直起身,一边用手帕擦手上的药水,一边说道:&ldo;睡吧,明天还得起早呢。&rdo;
金玉郎向大哥微笑‐‐是的,明天开始要起早了,正经做事的人,哪能天天睡懒觉?
翌日下午,金玉郎提着一串很精致的礼品盒子,登了白宅的门。结果刚一见了白小英,他就感觉气氛不对。白小英红着眼睛,头上插着一朵小白绒花,见他来了,也没有嬉笑怒骂,只说:&ldo;原来你没事呀,白让我惦记了好些天。&rdo;
金玉郎仔细的观察她:&ldo;你怎么了?&rdo;
&ldo;没什么,昨天接了个消息,一个老朋友,在上海生急病,没了。他当年对我是有恩的,我还一直没有报答过他。他年纪也不算很老,忽然就这么走了,我心里就‐‐就‐‐&rdo;她从肋下纽扣上解下帕子,轻轻摁了摁眼睛:&ldo;我这心里就像多了一道坎似的,怎么着也过不去。&rdo;
金玉郎听到这里,猜测那位老朋友,十有八九是白小英当年的一位风尘知己。
&ldo;那你也要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你别也因此生了病。&rdo;
&ldo;我就是后悔,早知道他是个短命的,我当初就不和他吵闹了。他为了我和家庭闹翻,我还对他那样坏,我真不是个人。&rdo;
说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了情绪:&ldo;你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在战场上煎熬的?&rdo;
&ldo;我……是。&rdo;
&ldo;瘦就瘦吧,能活着回来就好,我听说陆家父子是全军覆没?&rdo;
&ldo;是。&rdo;
&ldo;那你还算是个命大的,听姐姐一句劝,往后再别冒险了,安安稳稳的在家找点乐子,比什么都强。&rdo;
&ldo;是。我也是刚到北京,这一趟登门,就是想看看你和金宝儿。&rdo;
&ldo;我才不信你是来看我的,你就是为了你儿子才来的吧?&rdo;说着她叫来了个小丫头:&ldo;让她领着你去看吧,我心口疼,不起来了。&rdo;
金玉郎答道:&ldo;我不只是来看,我这回还要把他带走。金宝儿的娘想要他,我同意了。&rdo;
&ldo;不是不要吗?又要了?&rdo;
&ldo;又要了。&rdo;
&ldo;也好,去吧去吧,我这回不招待你了,我说说话就想哭。&rdo;
金玉郎发现自从自己决定重新做人之后,心肠都变得柔软了许多,见白小英这样哀哀的,他也发自内心的叹了几口气,又说了几句好话来安慰她。几句好话全都源于他的内心,绝非有口无心的敷衍。
然后跟着小丫头离了开,他见到了他的金宝儿。
九个月大的金宝儿,已经不认识他了。
胖奶妈子,因为按月还能从白小英那里得到一份工钱,所以并没有脱逃,依旧照顾着金宝儿,并且把金宝儿照顾得和她一样白胖。听闻金玉郎要带孩子走,她挺乐意,因为白小英看她做事可靠,很看得上她,承诺等她这奶妈子工作做到头了,就收留她在自家当个女仆。白宅的主人天天就是吃喝玩乐,仆人为她效力,能多揩不少油水,比看孩子强。所以金玉郎今天是一路顺到底,白小英没刁难他,奶妈子也是乐呵呵的把孩子往他怀里一交,既不找他要工钱,也无意继续跟着他。
天擦黑时,金玉郎抱宝贝似的,把金宝儿抱回来了。
金效坤今天没出门,一直在等着他。及至他抱着孩子进了房了,金效坤先走过去把孩子接了过来,然后说道:&ldo;去把衣服脱一脱,喝杯热茶,暖和暖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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