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躺椅上站起身,随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将椅子边的白大褂搭在肩上,走出了房门。
走廊里,依旧是那昏暗的灯光。&ldo;吴梓芽&rdo;头都没抬地向前走着,这个地方她已经很熟悉,她也早就清楚哪些房间她能进,哪些她只能在窗外瞧着。刚来时的好奇心和反叛心已经被时间磨得不见踪影,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见到太阳了。
绕过那生锈的栏杆,&ldo;吴梓芽&rdo;透过窗户看见了那空绑着链子的床。
这个时间,果真还没出现呢。她心想。
靠近窗边,她长舒了一口气,将左手腕上的手表状物品摆在眼前,抿着嘴,目光依旧留在窗户内,盲摸着郑重地按下了一个键。
奇异的现象出现了。
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人的部分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了那张空荡荡的床上。那个人是孟祁昆,又或者,是&ldo;孟祁昆&rdo;。
&ldo;他&rdo;稳定地出现了,&ldo;他&rdo;睁开眼睛看见了窗外的&ldo;她&rdo;。
&ldo;吴梓芽&rdo;认识这个表情,&ldo;她&rdo;依此得以确定,床上绑着的人是&ldo;孟祁昆&rdo;,而不是孟祁昆。
&ldo;吴梓芽&rdo;松了口气,可心却也沉了沉。她走进铁门,正要刷卡开门而入,可床上的人却闪了闪,紧接着的下一瞬间就随风散去了。
&ldo;吴梓芽&rdo;停下了开门的手。
这次还不到十分钟吗?她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唇角。
片刻后,她长舒一口气,离开了这个房间,去到了走廊尽头那重重把关的铁门前。
&ldo;等你都想清楚、记清楚的时候,你就可以进这扇门。&rdo;这是刚来这儿不久时,宋苇茵告诉&ldo;吴梓芽&rdo;的,&ldo;在这扇门里,你会看到无眼鱼的所有秘密,你会见到他。&rdo;
而现在,在刚刚梦惊醒后,她想清楚、也看清楚了。
靠近铁门,&ldo;吴梓芽&rdo;却停下了脚步。
可惜,门却并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它自己开了。
门内,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很低,低到&ldo;吴梓芽&rdo;只是站在门口都被冻得直发抖。房间无一饰物很是空荡,只有那个铁色的巨型长方体立在房间正中央。它像个棺材,却又像一张密封的床。
某种吸引力,将&ldo;吴梓芽&rdo;带进了这寒冷的房间,将她的脚步引到了这巨大的铁棺材旁。&ldo;棺材&rdo;的顶盖处,有一小块是透明的,透过这个小小的圆形窗口,&ldo;吴梓芽&rdo;看见了她,时隔三十来年,再次看见了她,已经不再是小学生模样的,年龄已过三十却仍保持着二十岁身体的,毫无生机的她。
&ldo;你来了,果真来了。&rdo;房间内传出了那个熟悉的声音,&ldo;吴梓芽&rdo;没有惊讶。
收回轻轻摸在窗口的手,&ldo;吴梓芽&rdo;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了身。
&ldo;还记得她吗?还认识她吗?&rdo;那人的声音。
&ldo;嗯……&rdo;&ldo;吴梓芽&rdo;紧紧地盯着从角落里走出的那个人。
&ldo;见着是我,你不惊讶呢。&rdo;那人将脚步停在了距离&ldo;吴梓芽&rdo;不到两米的地方,&ldo;那……既然来了,就说明你明白了也同意了吧?&rdo;
&ldo;吴梓芽&rdo;没有回答。
那人也没有介意,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完全没了以往电话里的那咄咄逼人,反倒多了些年迈老人的力不从心,&ldo;你也知道,我,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我知道你不同意我们的做法,从来都不同意。我也知道沉睡着的她更不会同意,知道她一定非常非常恨我们。但是,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我,她,都没有选择。&rdo;
是没有选择吗?&ldo;吴梓芽&rdo;笑了,是自己选择了彻底坠入这永世无法翻身的深渊吧。
&ldo;既然想清楚来了,那你应该不再会做之前那种小动作了吧?&rdo;那人将双手负在了身后,&ldo;其实你做不做我也并不在乎,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踏过我的底线,帮助我得到我想要的,我便也会给你你想要的。&rdo;
&ldo;我想要的?&rdo;&ldo;吴梓芽&rdo;挑起了眉,&ldo;我怎么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rdo;
&ldo;呵。&rdo;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把&ldo;吴梓芽&rdo;的反应放在心上。
&ldo;你该不会真觉得我想要的就是取代那个天真的蠢货吧?&rdo;
那人没有理会,他脸上那温和的笑,竟让&ldo;吴梓芽&rdo;的心头泛起阵阵寒意。
&ldo;老板!&rdo;&ldo;吴梓芽&rdo;终是拗不过对方的威压,沉不住气了,她向前跨了半步,&ldo;您不用再做那些事来捆绑我了,我现在做的所有事都是我自愿的,我早就已经成了你们的人,我明白根本就回不去了!&rdo;
&ldo;哦?&rdo;
&ldo;我既然来了这里,既然想通了、想起了那些,就说明我……&rdo;&ldo;吴梓芽&rdo;停了下来,面上露出一些艰难的神色。
&ldo;你什么?&rdo;那人饶有兴趣地往前挪了挪。
&ldo;我和她都有两条命,第一条是自己丢的,第二条却是你给的。欠了人的就得还,她还不起,所以她的那份由我来替她一起还了,所以,我会帮你做出你想要的。&rdo;&ldo;吴梓芽&rdo;将目光停在了那巨大的&ldo;铁棺材&rdo;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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