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震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心里却是明镜似的。高宗赵构派人来消灭隐患的狠毒做法,让肃王爷对那个做皇帝的弟弟心生忌惮,心态自然也就随之转变。
明白是明白,但是岳震对肃王这种天真的想法,却不能赞同,连连摇头说:&ldo;不妥,不妥,北地苦寒艰辛,身强力壮的青年倒也没什么。可是您三位老的老,小的小,小侄怎能劝说柔福同意你们留下?&rdo;
看到自己的这番话让肃王一脸黯然,他笑道:&ldo;呵呵,王爷的心思小侄略知一二,不过江南之大,人口之稠密,您比小侄更了解。虽说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是您若有心隐姓埋名,呵呵,别人是很难找到的。&rdo;
&ldo;这个老夫也想过,可是&iddot;&iddot;&iddot;&rdo;肃王沉吟说:&ldo;我一家回宋,就不可能与柔福断了联系,丫头惦记父母亦不免时常探望,一来二去,落在有心人眼里&iddot;&iddot;&iddot;&rdo;
&ldo;也是啊。&rdo;对于肃王这样的顾虑,岳震点头认同也明白了,肃王已然下定决心,不想再与大宋皇室有任何纠葛。
明白了,他也有些为难了,很明显,肃王要想达成心愿,就必须与柔福不再联系,因为柔福生活在皇帝的眼前,很难把这个秘密隐藏。但是要让好不容易才找到家人的柔福,还像从前那样,当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岳震暗暗摇头。
&ldo;父王&iddot;&iddot;&iddot;&rdo;
身后的一声低唤把岳震吓了一跳,刚忙回身,柔福已然俏生生的站在树木的阴影中,想必是听了一阵了。
&ldo;你都听到了?&rdo;
柔福点点头,一脸凄然的慢慢走来。&ldo;为什么会这样?同是赵家的子孙,为什么爹娘为家族历经磨难,到头来却是有家不能回?我们不想争夺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只是想一家人安安静静的生活,为什么不行呢?&rdo;
肃王长叹低头,岳震也低下头去,他们没有答案。有些事就是这样,残酷的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ldo;柔福,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爹娘不会无家可归。&rdo;抬起头,岳震不能给她想要答案,却能给她最诚恳的笑容。&ldo;去乌兰,那里有我的族人,有我的兄弟姐妹,他们一定会像对待我一样,照顾你的家人。&rdo;
&ldo;乌兰&iddot;&iddot;&iddot;吐蕃高原&iddot;&iddot;&iddot;&rdo;眼眸突然一亮,柔福喃喃自语着。
&ldo;是啊,咱们不是有一个约定吗?当初是计划救出你大伯,现在换成了你的双亲也是一样。虽然远隔千山万水,不便探望,但是对你这样的高手来讲,去一趟不过是十天半月。肃王爷也不用担心寂寞,那里有几位咱们汉人工匠老师傅,都是热心肠的耿直汉子。&rdo;
&ldo;哦,你的吐蕃部族里还有汉人?&rdo;虽然对岳震经历略有耳闻,但是这种柔福都不知道的细节,肃王当然也就更不清楚了。
岳震点头笑道:&ldo;他们都是投奔我去的,现在却呆在那不肯回来了。几位老师傅还收了一大堆异族小徒弟,呵呵,天天吆五喝六的神气十足。&rdo;想起鲁一真和程家父子在鱼儿海子的生活,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笑的这般舒心。
柔福和肃王四目相对,两父女有些不敢相信,远在天边的异域他乡,还有一片能让汉人快意生活的乐土。
&ldo;听起来真的很不错,呵呵,工匠,老夫也是一个手艺不错的石匠哩。&rdo;最先意动的自然是肃王,他摸着胡须,眯着眼睛,一脸的憧憬。
石匠?岳震心头一颤,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情形,顿时豁然开朗开怀畅笑。&ldo;哈哈,小侄终于明白了,您做一个石匠,远比做那个肃王爷开心。哈哈哈,您要是不介意,小侄以后还是称呼您五爷好吗?&rdo;
一语惊醒梦中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心思玲珑的柔福怎会不明白?十几年的牢狱光阴,已经让爹爹洗尽浮华,王爷这两个字,只不过是一个沉重而悲情的包袱。
&ldo;咯咯,震哥说得对,女儿以后也不再叫您父王,您就是我们的爹爹,一个喜欢做石匠,不喜欢做王爷的爹爹。&rdo;
&ldo;好,好孩子&iddot;&iddot;&iddot;&rdo;重新做回五爷的老人捻髯而笑,微微佝偻的身躯亦重新挺立。蓦然间,老人觉得此时此刻才真正的自由了,感到呼吸欢畅的不仅是躯体,浑噩麻木的心灵也一起迸发出崭新的活力。
了却心事的柔福一家,在第二天的行程中,精神状态明显大大改观。只有颇难抉择的小赵慎跑来问岳震,是和爹娘留在吐蕃?还是跟姐姐回大宋?
岳震无以为答,拍拍他单薄的胸膛,笑着说了一句:&ldo;问这里,答案也在这里。&rdo;
接下来二天的行程,轻松而平静,侯勇的伤臂也不用吊在胸前,可以做一些小幅度的活动。岳震夫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把目光集中到一个人身上,那也是他们辽东之行的最后一个难题,完颜灵秀。
自从得知陪葬的讯息后,郡主基本上就没有说过话,吃的时候吃,睡的时候睡,不曾哭闹,活脱的一个泥胎木偶。
暗地里非常同情的岳震两口子,又倍感棘手,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明知将郡主送回去,等同于把她推进坟墓,可是他俩也想不到第二种办法。就在他们百般纠结的时候,终于有人出现了,他们的难题也将有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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