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澜自去岁失了孩子,本以为是天命如此,留不住孩儿,便觉是种解脱。后发现为人所害,便又心有不甘。如此在隐忍避世深宫还是要为孩子报仇中挣扎彷徨,到底将自己困入死境而不得出。
后无数个夜,无数次梦回那个除夕,只想着杀她孩儿的杜广临,和对魏珣半点情意皆无的杜若,梦境中这两张脸便慢慢重合在一起。
这对父女,一个断她子嗣,一个夺她所爱。
果然是父女,一样的无情无义。凌澜这样想。
“姑娘……”静月瞧着她逐渐通红的双眼,和紧握的粉拳,忍不住轻声开口。
“唉,我也知道莽撞了!”凌澜叹了口气,“但也无妨,查到没证据便没证据,他能把我怎样?左右如今该慌的是他才对。你都没看见,我都只要说到那个名字,他就像被掐了七寸般!”
凌澜支起身子,眼中聚了些光彩,将静月拉上些,“闻闻,我香吗?”
“嗯!姑娘的熏香乃是我们博郡故里特有的,奴婢与您挨得这般近,奴婢都香了。”静月转身端来兑了花乳的温水,给她净手,只絮絮道,“奴婢捧着姑娘的手入了水中,便是便宜奴婢了,奴婢更香了……奴婢多言一句,姑娘还是该将心思多放在陛下身上,便是这么好的香,一年不见,怕陛下要不记得了……”
凌澜听着侍女的话,笑靥缓缓展开,脑海中却只想起不久前汤泉畔抱着魏珣的一个个画面。
所以,此刻他的身上一定也有这馨甜的味道。
真好!
靠陛下,靠父亲,怕是都报不了仇啊……
凌澜躺下身去,静静望着床帐,缓缓闭上眼睛。
魏珣将信传出后,本是策马赶往汤山。只是行出二里,实在觉得体力不支,只勒住缰绳合眼停下。
虽凌澜的话让他震惊,但他也已经回过神来,若是她或者凌中胥有实证在手,只怕早已发难。如今这般多半只是猜疑,或者尚在求证中。
如此,他便尚有时间处理。
他坐在马上,捏了捏眉心,转身回行宫换了马车。
马车虽比骑马慢了近一半的时辰,但他亦可以休息片刻。
实在已至隆冬,他咳疾发作,又连日奔波,不得修整,此刻已是困乏之及。如今,他还不能倒下,必须照顾好自己,方能护好她。
这样想着,他半合的双眼凝了一点光,落在对面两个衣匠身上。
他回去换车架时,想着杜若的靴子定是来不及做好,便直接将衣匠拎进了车内。
他撩开车帘,看着天边一弯新月,估摸着午后能到汤山。如此四五个时辰,到达之时,阿蘅的鹿皮小靴便做好了。
与魏珣所料无几,到达汤山庙宇时,正是午时。
魏泷和谢蕴去了后山赏梅,杜有恪陪着苏如是在山门前散步消食,而杜若则在庙宇三楼执锤练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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