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昕姐我真的吃不下了,别夹了……
我看着陈逸碗里的菜比饭还多,他脸上还一副良家妇女被调戏的窘样,差点想拉着陆佳云躲到桌子底下笑三分钟再出来。旁边的张孟轩一直拿自己的碗挡在陈逸面前,像是个要英勇就义的烈士,更像在喜宴上给新娘挡酒。可顾昕昕是什么人,她根本不买张孟轩的账,先用筷尾撞开他的碗,然后准确无误地把菜放到陈逸左躲右闪的碗里。
陆佳云一看情况越来越不对,拉着我的手让我低下头去听她说话。
——喂喂,你姐是要把陈逸撑死来给你报仇么?
没想到顾昕昕不仅嘴巴毒手脚快,耳朵还死尖,她皱了皱眉头弹了陆佳云的脑门一下,又把她的脑袋挤进我们两个的小阵营里。
——你们两个懂什么,这叫先礼后兵,吃了我的菜,他们就不敢不听我们的话。
——那你起码也请人家吃顿好的啊,你做菜这水平也好意思让人听你话。
陆佳云听了,在桌子底下暗暗地跟我击了一个掌。顾昕昕没空收拾我,抬起头继续去给陈逸夹菜。跟顾昕昕在一起混久了,我会不自觉地产生一种对被她折磨的人于心不忍的情怀,虽然大多时候我都爱莫能助,但总忍不住要路见不平。我一筷子夹住顾昕昕筷子上的鸡翅,她回头瞪了我一眼问我干什么,我冒着冷汗回了句我饿了。
——饿了啊,饿了你就多吃点。
她边说边把那盘加了葱的麻婆豆腐一勺一勺往我碗里兜,我光是看着就差点吐出来。
——看看这对姐妹,多么和睦啊,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这才是亲姐妹啊。陈逸,虽然我不是你亲哥,但我也疼你,来,多吃点。
不明真相的张孟轩看着很是感动,我心里只想骂娘,我想陈逸也是,他好不容易把碗里的菜吃完了一半,又被张孟轩给填满了,整个过程中作壁上观的陆佳云笑得差点呛到气管里。
——小佳云,你也饿了?哥也疼你,多吃点。
张孟轩马上掉过头来给陆佳云夹菜,以为她是吃醋了。我看到陈逸双手合十朝陆佳云拜了拜表示感谢,他手上的佛珠显得他的骨节又长又直,他的皮肤又比张孟轩的要白,看着就好像高档咖啡馆里的钢琴师的手,虽然陈逸是画画的,但是艺术这种事情应该都是一通百通,我想大概搞艺术的人都会长这么一双好看的手。
陆佳云看着碗里的菜,很想一头撞死在桌子上。这下轮到我咬着碗沿一边笑一边假装往嘴里扒饭,肩膀不停地在颤,心里默念“别管她别管她别管她,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她的手从下面伸过来在我腰上狠狠掐了一下,我一不小心吃进一口混着葱的麻婆豆腐,难受得我掉了两颗眼泪在碗里。
这一顿饭,每个人各怀心事,也自讨苦吃,我想我活了十几年还没这么轰轰烈烈地吃过一顿。很多年以后,我站在杭州包罗万象的万象城顶楼,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天竺山,还有平地拔起的楼群,整个钢铁森林在我脚下,我一个人的脚下,穿着短袖吹着夏末初秋的风,抱着双臂微微颤抖,想起这一天,突然惊觉,也许就是这一场戏码,启动了我人生多灾多难的纽带。
曾几何时我们大概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种感受,觉得自己也许就这样或那样地过一辈子,殊不知在某一个不经意的契机,早就被命运悄悄地切换了轨道,人到了一定的时候,越想平淡就越是坎坷,越想做自己,就越是身不由己。
上帝起码在某一方面特别的公平,他既不放过我,也不放过你。
晚饭过后我站在水池边看着戴着橡胶手套的顾昕昕洗碗,她洗碗的方式有一种老成的感觉,不像陆佳云一样纯属是为了好玩。明黄色的手套和着厨房里苍白的日光灯,让她看起来老了好几岁。她就着冰冷的自来水搓洗着,就好像电视里秃了头的专家把玩古董那样轻松还带点专注,我看着她的侧脸,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我恍然才觉得她真的很好看,她以后嫁了人就凭着这洗碗的手法,搞不好也能混个贤妻良母的头衔。搞不好她其实也没我想象得那么特别,她也该跟所有同龄人一样叛逆和爱玩,她到底是为了谁,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要强得像一个女战士。
那个时候我的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虔诚,我希望,我祷告,我哀求,顾昕昕可以一辈子不离开我。这样即使我是卑微的,是平凡的,我也可以不乏陈词地一遍遍告诉别人,我是顾昕昕的妹妹,所以我可以不是闪耀的,可以没有什么奇才异能,因为我的姐姐已经够猖獗的了,我只需要一辈子躲在她的锋芒之下,过我的小日子,写我的小哀伤,这样就可以了,足够了。
——顾杳杳,你傻了啊,在想什么呢。
顾昕昕突然甩了甩手,泡沫溅得我满脸都是,我胡乱地抹去,不想让她看穿我心里的小九九,她笑了一下,用干净的右手臂擦去我下巴上的泡沫渍。
——我在想,等下你跟陈逸说的时候能不能尽量婉转一点,不要提他被甩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整件事不就是从他被甩开始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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