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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孟素蓉瞧了也觉得有趣:&ldo;这样好的手工倒不多见,老爷从哪里得来的?&rdo;

顾运则笑道:&ldo;前些日子有个戏班子过来,何通判扯着我去听了一场,随口说起嫣儿要过生辰,我这做爹爹的还未想到要送什么,倒是被那班主听见了,就拿了这个东西来,说是他班子里有人家传的玩艺儿,我瞧着实在精致,就拿回来了。&rdo;

孟素蓉听说是戏班子里得来的,眉头略略皱了皱,但看顾嫣然爱不释手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只道:&ldo;这东西最怕磕着摔着,只在家里玩,不要拿出去。&rdo;到底是戏子的东西,说起来实在不该给姑娘家拿着,顾运则本是男子,又出身乡间怕是也不注意这些忌讳,&ldo;老爷用了多少银子?&rdo;

顾运则摆了摆手:&ldo;那班主不要银子,只想在本地开场的时候我多照应些,我给了他二两银子,定了中秋的时候到家里来唱一场。&rdo;顾老太太最爱听戏,从前家贫自没有这些余钱,自打顾运则做了官,逢年过节总要请班子来唱戏给顾老太太听。

孟素蓉听了这话不免又皱了皱眉:&ldo;这班子是外地来的,只怕不知底细。&rdo;

顾运则不怎么在意地道:&ldo;何通判已听过几次了,若是底子不干净,他也不敢扯着我去。&rdo;

何通判此人孟素蓉也是知道的,人颇精明而善于钻营,当初不过是个举人捐了官,竟也做到正六品的通判,可见有些手段。如此说来,这戏班子底子该是干净的,可也正因何通判太会钻营,孟素蓉也不能完全放心,只得先点了点头。

顾运则说了几句中秋节的事,猛然又想起一事:&ldo;瞧我,一回来就听说你有孕,这是高兴得连大事都忘记了!今日岳父那边来了消息,舅兄进了都察院,升了经历。&rdo;

&ldo;当真?&rdo;孟素蓉顿时高兴起来。孟家子嗣也不丰盛,孟老太爷又不愿纳妾,如今也只有一个儿子孟节,三十岁上中了进士,一直在翰林院辗转着。孟家父子都不爱钻营,孟节这些年也只是个正七品的编修,都察院经历却是正六品,连升两级,算得上喜事了。

顾运则也十分高兴:&ldo;舅兄只是性子太梗直,不然这些年早该升上去了。&rdo;说起来孟节比他略长一两岁,若不是不肯钻营,有孟老太爷在,早不止是这个品级了,&ldo;不过去都察院,舅兄这个脾性倒是正合适。&rdo;做御史的,可不正是要直言敢谏么。

说到这个孟素蓉又担忧起来:&ldo;只怕哥哥得罪人。&rdo;孟节的性子既像孟老太爷又不像,继承了孟老太爷的方正,却没继承老太爷夫妇的和软脾气,之前在翰林院屡次不得升迁,与他这直呛呛的性格也颇有关系‐‐他年纪比顾运则为长,官职却没有顾运则高,这也是为何顾老太太认定自己儿子并不靠着岳家的原因‐‐如今去了都察院,只怕更是说话不加婉转了。

顾运则知道她在担忧什么,随口安慰道:&ldo;还有岳父大人呢,再者舅兄也不是那等无礼的人。如今你该好生养胎,也写封信告诉岳父岳母这好消息。&rdo;

孟素蓉想想也是,抿嘴笑道:&ldo;过些日子往京里送节礼,就把信也捎了去。&rdo;

第7章争权生枝节(上)

顾运则想替程家和秦家搭线的想法最终未能实行,顾嫣然生辰后第三日,秦知眉就跟着秦三太太上门来了。

上了门自然先要去看顾老太太,但顾老太太看见秦家人就想起顾浩然受的委屈,顿时一肚皮的不高兴,虽不好对客人发作出来,却也淡淡的,说了几句话就托身子不适躲进屋里去了。

孟素蓉带了秦三太太去自己房里,看见后头顾嫣然和秦知眉挽着手,便笑道:&ldo;你们小姑娘家的,不必拘在眼前听我们说话,嫣儿带秦姑娘去你房里玩。&rdo;

顾嫣然笑着向秦三太太行了礼,就带着秦知眉去了自己房里。才一进屋,秦知眉便拉了她手急急地道:&ldo;那天都怪我娘,非要让我们带着表哥过去,把你的生辰宴都搅了,你可生我气了?&rdo;

顾嫣然笑道:&ldo;既然是伯母让你带人来的,我为何要生你的气?不知道周少爷的伤怎么样了?我爹爹还说,是我们招待不周才闹了起来,这几日就要请你们再来家里玩,大家把话说开了就好了。&rdo;

秦知眉看她没生气,这才松了口气:&ldo;我说你最大度的,偏我娘担心得了不得,又叫人去程家送赔礼,又想让我姑父往京城里平南侯府捎礼赔罪。还是祖父说,本来无事,这样一来倒闹得大了,只叫我来与你道歉。&rdo;

顾嫣然笑道:&ldo;我爹爹也是这样说的,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还是哪天请周少爷再来坐坐便是。&rdo;

秦知眉摇摇头:&ldo;昨日姑父就带着表哥走了。&rdo;又连忙补充道,&ldo;并不是因这事,姑父本来就是要带着表哥四处游历的,只是姑姑惦记着祖父,叫姑父先到家里来看望,如今看也看过了,自然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托我来与你说一声,搅了你的生辰宴十分失礼‐‐喔,瞧我糊涂的,还有份礼物送与你作赔礼呢。&rdo;说着回头就叫自己的丫鬟。

小丫鬟捧了个小匣子上来,秦知眉亲手打开,里头是一盒绢人,皆是女子,有貂蝉西施,也有红线绿珠,总计十二个,都只有一寸来长,却是钗环俱全面目如生。秦知眉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推到顾嫣然面前:&ldo;这是姑父从京里带来的。&rdo;

顾嫣然一想就知道,多半这是周三老爷带了来送给秦家女孩儿们的,想了想便笑道:&ldo;这东西真精致,不过十二个也太多了,我们平分如何?&rdo;

这盒绢人秦知眉眼馋好几天了,但知道是来做赔礼的,又怎么肯跟顾嫣然平分?最后两人推让了半天,秦知眉拿了四个:玉环、飞燕、绿珠和班昭,边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地看,边顺口道:&ldo;周表哥那里也有一盒,全是些红脸黑脸的,还有个鬼脸的说是兰陵王,一点儿都不好看!周表哥偏喜欢得什么似的,直说将来也要带兵打仗。&rdo;

顾嫣然想想那日周鸿的身手也像是练过武的,到底还是半大孩子,按捺不住好奇心:&ldo;周少爷怎么跟着周三老爷出京?&rdo;

秦知眉偷偷摸摸地往外看了看,见只有两人的贴身丫鬟在眼前,这才小声道:&ldo;我也是偷听爹和娘说话才知道的,你可别说出去。平南侯府你知道的吧,表哥是庶出的,他还有一兄一弟,都是嫡出的。&rdo;

孟素蓉是京城人氏,虽则嫁给顾运则之后十几年不曾回过京城,但京中的旧掌故也是耳熟能详,平日里只当故事讲给女儿听,也说过不少。平南侯本是平南伯,祖上跟着本朝皇帝打天下,封为开国六爵之一,乃是世袭罔替的,与那等五代而绝的爵位真是天差地别。后头天下定了,平南伯府子弟便大半弃武习文,虽没什么格外出色的,却也稳稳当当代代相传。

到了今上继位之时,西北边关闹灾荒,北骁趁机犯边,起了大战事。老平南伯带着长子周勋一起上阵拼杀,屡立战功。只可惜战事虽定,周勋却捐躯沙场,只剩老平南伯重伤返京,没半年也撒手去了。朝廷感其父子忠烈,特升为平南侯,又大加赏赐。

周勋捐躯时尚未成亲,故而这爵位就落在了嫡次子身上,便是如今的平南侯周励。平南侯夫人沈青芸乃是昌平侯嫡长女,虽然比不得平南侯世袭罔替,也是门当户对。进门之后连生二子一女,长子周渊,次子周瀚,幼女周润。至于周鸿,则是妾室齐氏所出,排行在周渊之下,比周瀚大了两岁。可惜今年夏天,周渊出去跑马,却失足坠马摔成重伤,没几天就过世了。

&ldo;……听说他出去跑马,是因为赛马的时候输给了周表哥……&rdo;秦知眉啰啰嗦嗦讲了半天,终于说到了点子上,&ldo;所以出了这事,周表哥挨了一顿好打,都打得半死了,还是姑父看不过去,把他接到自己家里养了伤,然后就带着他出京来了。&rdo;

顾嫣然也睁大了眼睛,两个女孩儿面面相觑。都是生在官宦人家,这里头的事儿谁都知道一些‐‐长子坠马,却把次子狠打了一顿。顾嫣然忍不住问:&ldo;坠马的时候,周少爷也在?&rdo;

秦知眉连连摇头:&ldo;根本不在。我听爹爹说,还是周家大少爷拉着周表哥要赛马的。&rdo;

说起来,周家的孩子都算是秦知眉的表哥,只是秦家与周家素无来往,小姑娘对从未见过的&ldo;表哥&rdo;自然没有什么好感,倒是对相处了几日的周鸿十分同情:&ldo;周表哥的亲生姨娘早就过世了,听说平南侯也不大喜欢她‐‐&rdo;说到这里蓦然发现自己失言,顿时红了脸,&ldo;你可别告诉我娘去。&rdo;

顾嫣然也有些脸红:&ldo;这都不关我们的事。&rdo;未出阁的小姑娘谈论别人家的姨娘,若被做母亲的听见一定要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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