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天低着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知道,我就是想死!”
后土惊呆了,颤声道:“你想死?为什么?”
无天没有回答,似是在回忆一般,缓缓道:“记得我化形出世那一年,只晓得自己是须弥山的一个小沙弥,此生注定是佛教弟子。为了成为佛教的大德高僧,我潜心钻研佛法,终于成为八部天龙之一代表着飞天的的‘紧那罗’。”
“佛教虽然以佛学论果位,可天地间的修士却以修为论高低。我虽说佛门护法菩萨,但对于佛学太过专注了,以至于疏于修炼,在佛门上万年,仍只是一个小小的金仙。”
他的思绪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声音越渐渐低沉:“佛门一共有三百六十五位菩萨,修为却不尽相同,强如文殊观音,已是准圣大能,我虽说菩萨中最弱的一位,佛学造诣却是最深的,即便是贵为佛祖的如来,也不见得能赢得过我。”
“别人都笑我是个呆子,只知道钻研佛法,而不专注修炼,我却不以为意,乐在其中,因为那是佛在我心中,就是至高无上的,值得我用一生去追逐、却钻研。”
他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我敬畏佛、信仰佛,视佛法为一生追求的目标,可佛却无情的抛弃了我。”
“那时南赡部洲杀生无数,众生枯恶不悛,不服教化,西方二圣派我去传播佛法,却没想到遇上了阿羞,这个我最爱的女人。”
“阿羞那份炽热纯真的爱,是我命里的解药,也是她玉殒香消的毒。她用她的死来证明佛教的虚伪,她用她的死来证明一众佛子菩萨有多么龌龊,她用她的死让我从迷途中醒悟过来……”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悲恸不已,冷傲的脸也因恨意与悔意也变得扭曲:“娘娘,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死的是我,而不是她的,为什么她这么傻?像我这样的人,值得她这样的牺牲吗?”
后土深深叹息一声,平静地审视着他:“在爱面前,没有什么值得与不值得的,只有愿意与不愿意,她那么爱你,对此甘之如饴。”
无天道:“阿羞死后,我发誓报仇,于是没日没夜拼命地修炼,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覆灭佛门,为阿羞报仇。”
“可现在,我成功了,我成功将如来逼入凡间,占领了灵山。为了报复,我不断迫害佛门弟子,将他们一个个地斩杀。”
“我以恨意遏制思念,以鲜血弥补愧疚,原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好受一点。可渐渐地,我发现自己错了,我看着佛教一个个死在我面前,心里非但没有半点快意,反而是越来越空虚,越来悲凉。”
他的眼中绞着难以言喻的痛楚,脸上深重的悲哀和绝望:“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自己有多么爱她,哪怕我把佛教的人全杀光了,她回不来了。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可怜巴巴的自我安慰罢了。”
后土道:“因为这样,你才想着死吗?”
无天点了点头,泪潸潸而下:“没错,自从失去了阿羞,便也没了对这人世间的留恋,我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跟她说,甚至迫不及待等着孙悟空拿十七颗舍利子来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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