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海氏与王氏说了什么,第二日王氏便托病不起,一应整顿家务都交了海氏,海氏先将当日在暮苍斋里推搡过的仆妇都拿了,每人打上二十板子,然后刘昆家的领人冲入他们屋里一阵搜索,便找出许多金银细软,海氏便以贪墨主子财物的罪名要将人送官查办,下头人慌了,急忙互相攀附推诿,拔出萝卜带着泥,一下子将林姨娘素日得力要好的管事仆妇都拖了进去,海氏按着轻重,丫鬟配人的配人,发卖的发卖,其余都撵到庄子里去。
短短一日功夫,林栖阁便上下换了一拨人,林姨娘原想哭着出来闹一番,海氏只微笑着说:&ldo;原从夏显家的屋里也搜出好许不当的物件,可我想着她是姨娘身边最得力的,便没下了没禀太太。&rdo;一旁扶着林姨娘的雪娘立刻脸色煞白,直直的跪下了,林姨娘气的不住发抖,却也不敢再闹了。
若眉从外头打听来后,都一一禀报了明兰:&ldo;林姨娘那儿只剩下夏显家的和麻贵家的,余下的都撵了出去,三爷那儿和四姑娘那儿倒还好,只撵了几个最牙尖嘴利的可恶丫头。她们见我去了,都央求我帮着藏些财物,生怕大奶奶一发性,再来搜上一回;我捡着素日老实可信的两个收了些不打紧的,其余都不理了;若姑娘觉着不妥,我就还回去。&rdo;
明兰在暖炕上窝着,把胳膊支在炕几上:&ldo;那倒不用,想来大嫂子不会再折腾了。&rdo;海氏的目的不过是收拢盛府大权,墨兰快嫁了,她犯不着得罪,长枫自有爹娘管束,更是轮不到她这个大嫂废话。
正说着,外头有人来报,是如兰身边的喜鹊,说是明兰翌日就要启程了,请明兰过去一叙,还没等明兰开口,若眉忍不住道:&ldo;五姑娘好大的架子,给妹子送行,不自己来也就罢了,还叫我们姑娘过去;这是哪里的规矩?&rdo;
喜鹊尴尬道:&ldo;我们姑娘……这不是风寒着呢嘛。&rdo;话一毕,明兰以下,若眉,丹橘,燕糙都掩口而笑,小桃却呆呆的,直言道:&ldo;既风寒着,怎么好叫我们姑娘去,若染上了怎办?这路上最不好有个头疼脑热的呀!&rdo;
喜鹊甚是为难,她也算机灵,连忙凑到明兰耳边,轻声道:&ldo;这两日府里热闹,我们姑娘心里跟猫儿挠一般,可偏出不来,姑娘就当疼疼我们做丫头的,去一趟吧。&rdo;
明兰含着一口茶,抿嘴笑了笑,瞪了自己的丫头们一眼,笑着起来叫燕糙整理衣裳,喜鹊这才松了口气,丹橘从里头拿了一个拇指大的白瓷小罐出来,塞到喜鹊袖子里,笑道:&ldo;姐姐莫见怪,我们姑娘宽厚,便纵得这帮小蹄子没大没小的乱说话,这是蚌蛤油,大冷天擦手擦脸最好的,姐姐若不嫌弃,便拿了罢。&rdo;
喜鹊笑容满面:&ldo;都说六姑娘待丫头们最和气,我是个厚脸皮的,便不客气了。&rdo;
明兰随着喜鹊绕过山月居,走了会儿就到了陶然馆,进屋内后,只见如兰面色红润的歪在chuáng头,脑门上还似模似样的绑着布条,她一见明兰,就大声道:&ldo;你怎么才来?还要三催四请的?不是说只打了脸嘛,难不成连腿也折了。&rdo;
明兰瞪眼道:&ldo;看来五姐姐的病甚重,我还是走吧,若是病了,可走不了了。&rdo;
如兰立刻&lso;诶&rso;了一声,生怕明兰真走了,喜鹊笑着把明兰推过去,连声赔罪:&ldo;姑娘,好歹来了,快别与我们姑娘玩笑了。&rdo;又转头与如兰道,&ldo;姑娘您也是,适才我去暮苍斋,六姑娘那儿可忙呢,她又伤着,能来便是最好了。&rdo;如兰鼓着脸颊不说话。
明兰不清不愿的坐到如兰chuáng边,板着脸道:&ldo;没法子,轻伤员比不上重病患,还是得来!&rdo;
如兰乐了,扭过明兰的脸来,上下左右细细看了,啧啧道:&ldo;怪道我觉着你脸色怪呢,原来是擦了粉,哟,这指印还在呢。&rdo;
明兰叹息道:&ldo;总不好顶着个巴掌到处跑吧,只好擦粉了。&rdo;
如兰忿忿道:&ldo;大嫂子厉害是厉害,可心也太软了些,她们敢那般顶撞太太,也不发狠了治一治,还吃好喝好的,给那房的留着体面作甚?&rdo;
明兰沉思片刻,淡淡道:&ldo;大嫂子仁慈,这是好事;且……她也有顾忌。&rdo;
内宅里做事除非能一击即毙,否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今日林姨娘既没封院又没撵出去,还是盛紘的妾室,只要盛紘去她那儿睡上一晚,没准事qíng又有变化,做事留有余地,林姨娘便是想告状,也说不了什么,盛紘也会认为这儿媳妇心地仁厚,不是刻薄之人。
如兰悠悠的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道:&ldo;真讨厌这样,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偏要装模作样的。&rdo;
明兰摸摸她脑门上的布条,也轻轻叹了口气;如兰忽又欢喜起来,拉着明兰道:&ldo;这回你去,再与我带些桂花油来吧,要无色的那种,这一年多抹下来,你瞧我头发,可好许多了。&rdo;
明兰瞠目结舌,指着如兰道:&ldo;这回我去是为了……,大伯母和姑姑哭还来不及呢,你还好意思惦记着头发?!我可没脸去要!&rdo;
如兰蛮横惯了,要什么就有什么,见明兰不答应,立起眼睛不悦起来,忽又看见明兰的脸,眼珠一转道:&ldo;不过几瓶油罢了,你与我要来,我告诉一件痛快事儿,你定然高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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