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嗤笑出来,&ldo;一窝狐狸装什么兔子,你费尽心思把我捞出来,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不妨直说。&rdo;
文思渊终于道出了真章,&ldo;在下只是不忍见前辈一身绝技,销于无间暗狱。&rdo;
谢离懒懒的拖长声音,&ldo;原来是看中了谢某一手鸡鸣狗盗之技,打算让我给你调教几个小卒?文狡还只是个销黑货的奸商,你的心更大,干脆打算通吃了。&rdo;
文思渊面色不改,&ldo;前辈肢骨俱残,百脉已衰,与其在黑牢不见天日的熬死,远不如在此地随心所欲的享乐,万事都有人侍奉,只消随手点拔几门绝活。&rdo;
谢离蹲了数年天牢,整日给老鼠啃毒虫爬,沤得犹如一滩烂泥,教些花式糊弄就能换一段舒泰日子,可谓相当划算,不过他不露神色,嘴上损道,&ldo;小狐狸算盘打得精,我这两手可不是谁都能学,要是弄个教不透的蠢货,老子可懒得理。&rdo;
话到此处,交易算是谈成了,文思渊打了个响指,一个细伶的影子从屋外踏入。
来人是个胡姬少女,眉眼深遂,鼻尖微翘,一张小面孔异常精致,加上肤如初雪,发如浓墨,异常引人注目。谢离一怔,不禁大笑起来,&ldo;这是养了只瘦马?这种养法真是奇哉怪也。&rdo;
文思渊一笑,道,&ldo;此女受过高人指点,会一些剑术,劳前辈费心了。&rdo;
谢离大抵能猜出他想调教少女做什么,不过与自己无关,他也不多说,仰天大剌剌道,&ldo;老子饿了,来个箸头春,南炒鳝、羊皮花丝,鲜虾蹄子脍、荔枝白腰子、通花软牛肠,奶房玉蕊羹、炒沙鱼衬汤;点心要贵妃红,樱桃雪,曼陀样夹糕、单笼金乳酥四色,再加一壶烫好的剑南烧春。&rdo;
谢离一气报了八样精肴,四色细点,样样耗费不赀,文思渊面皮一僵,不等言语,对方轻飘飘的飞来一句,&ldo;欲得奇货,自然要下些本钱,反正我时日有限,心情好多教些,心情不好少教些,随你瞧着办吧。&rdo;
这一句三分要挟三分威胁,文思渊当然不快,不过奇货可居四字却又正好切中他的心思,语气一缓,故作大方道,&ldo;能得前辈绝学,区区菜肴算得了什么,我这就着人准备。&rdo;
谁想到谢离又扔过一句,&ldo;三天内找个渝州的厨子,酒要每日不重样。&rdo;
文思渊险些在门槛绊了一下,实在不愿再理这个臭哄哄的无赖,当没听见般快步而去。
文思渊到底比他祖父大方,八菜四点一样不落的上了,然而谢离在牢里呆得太久,人已经虚透,好东西肠胃消受不起,吃完连着一夜吐泻,拉得青黄如鬼,酒更是医生严嘱了不可再沾,后面几日只能对着清粥小菜,心情糟透了。
更何况要教的对象还是个瓜兮兮的胡姬丫头,生了副好容貌,却不言不笑,呆钝的像个木钟,他随便动动嘴皮就能骗得她分不清东南西北。
比如这一刻,他就轻易哄得胡姬将他送到了邻近最大的花楼,枕着最红的头牌春娇的酥胸,舒泰的听着淫词艳曲,享受美人的殷勤服侍。
就算肢脉俱废,他也是个男人,还在在牢里憋了数年,不到一刻就动了欲念,想行邪事,抬眼瞥见屋角的胡姬少女,&ldo;解开了没?&rdo;
胡姬少女专注于手中一方色泽沉锈的古锁,闻言抬起头。
谢离实在懒得教人,对付着弄了几套锁大致说了解法,算是敷衍文思渊。这一枚九簧连环锁是他出来前甩给胡姬,锁具极为精细,内槽勾嵌复杂,寻常老手都未必开得了,一个毛丫头更不可能,正好方便他发作。&ldo;怎么蠢成这样,看着都烦,给老子出去。&rdo;
少女看着他,没有动。
逛花楼还带个胡姬固然奇怪,春娇久经风尘,什么事没见过,媚态十足的掩着帕子取笑,&ldo;小丫头一点眼色都没有,还不快出去,别给主人招嫌。&rdo;
胡姬的小面孔有点白,指上紧紧捏着锁,没有说话。
谢离凶巴巴道,&ldo;一块烂木头,教都教不会,杵在这里碍眼,老子看着都生气,滚去院外琢磨,什么时候学会了再进来。&rdo;
胡姬还是没动,谢离欲火上头,混着怒火骂道,&ldo;又蠢又木,话都不会听,老子还使不动你了?明天我就让姓文的换个人,教你简直白费唾沫,弄头猪都该学会了。&rdo;
他越骂越难听,少女的眼瞳越来越木,合上门退了出去,想是依言去了院外。
谢离计得,脾气顿时化为乌有,毫无愧疚的沉醉于美人的调笑狎昵之中,他本是风月老手,纵然瘫了也有各种歪把式,正被春娇服侍得入巷,忽然外廊一阵喧闹,有人大步而来,咣啷一声踹开了房门,现出一个强壮如野牛般的大汉,腰挎双刀,凶神恶煞。
见了屋内的情景,大汉推开拦阻的老鸨,径直咆哮起来,&ldo;臭婊子,推说身子不爽,竟是在逢迎别的客人,当你熊大爷是死的?&rdo;
春娇被喝得全身一抖,花容不免失色,这个壮汉名唤熊胜,近一阵迷上了她,次次强要作陪,偏偏吝啬又好怒,还打过别的客人,十来个护院都制不住,弄得她生意都差了许多,老鸨也无计可施。谢离一来花楼就甩了一锭足银,春娇哪有不动心,让鸨母顶在外头将熊胜哄走,不料弄巧成拙反激怒得他闯了进来,这下可大是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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