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旬,林风致的脸颊已经泛红,眼里水光更灿。
酒酣情切之际,两人聊起旧事,大多时间都是凌少歌说,林风致听,偶尔凭着小啾和祁怀舟提及的过往应和两句,倒也应对无碍。
“那时我被魔功反噬化为凡体,每日都需饮水,可赤沙谷千里黄沙,找个水源谈何容易?多亏了你聪明,到破金楼买来酒解救了我。我时至今日,依旧记得破金酒的滋味,真想再饮一回。”见她喝得迷迷糊糊,凌少歌双眸渐远,笑意愈暖。
林风致咕哝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破金酒?我可没有买过破金酒,你记错了。”
她正抱着酒坛,眯着眼垂头往里看还剩多少酒,然而低垂的眼眸,并没一丝酒意,她很清醒,清醒地意识到——凌少歌开始试探她了。
先哄她喝酒,再叙旧,等到她卸下防备之后,才慢慢进入主题。
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噩境的赤沙谷确实有个破金楼,因其产出的破金酒风味独特而享誉九寰,可惜的是破金酒离开破金楼后无法久存,会慢慢失去酒味化作涩口之水,所以要么在破金楼喝,要么买了以后就要早点喝。
而不论凌少歌是在破金楼喝的酒,还是秋月明买出来给他喝的,这两种可能都不存在。
因为破金楼早在他们去噩境之前一年,就因为一场仙尘风暴毁于一旦,他们去的时候,破金楼和破金酒都没了。
林风致虽然没有亲自去过噩境,但是由于此前她接了珍珑阁的差使要远赴噩境,为此她做过充足的准备,包括对噩境这个地域的调查了解。
像破金楼这种地方,可以说她毫不陌生,甚至比噩境的修士了解得还要透彻。
凌少歌骗不到她。
果然,他蹙蹙眉:“是吗?那是我记错了?你喂我喝的什么水?”
“你忘了……我修的是水灵气术法?”林风致打了个“嗝”,笑道。
“哦,对,可你以术法凝聚的水里,怎么有酒味?”凌少歌疑惑不解。
这脸皮厚的,可真能扯。
林风致心里冷笑,面上却若无其事:“我哪晓得。”
凌少歌“哈哈”一笑,又扯起别的来。
“那赤沙蚺可真是厉害,飞天遁地,蚺鳞如刀,四爪如钩,口能喷火,尾能震地,着实难对付。要不是我穿着烈空甲,早就被开膛破肚。烈空甲乃是我幽澜山至宝,那回我也是第一次穿它,你觉得可还威武?”凌少歌说着又望向林风致。
二人笑脸相对,皆是满肚子心思。
“记不得了。”林风致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既没点头也没否定。
这次,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哪怕准备得再详尽,可她毕竟不是秋月明,这些细枝末节是无从得知的。
“那是你我初遇,你都想不起来吗?”凌少歌有些失落。
她还是摇头——这头要是点下去,他接下来大抵就要追根刨底问她,烈空甲是什么颜色,以何物所制,长什么样子……没完没了,她总会露馅。
老这么被他问也不是办法,林风致决定先发制人。
“那你想得起我当日穿着什么颜色的衣裳,头上戴了哪支簪?颈间挂着何物?”
凌少歌一滞,答不上来。
她就赌他记不得,这世上怕是没几个男人会记得数年前女人的打扮,就算有,也不可能是凌少歌这样的人。
“原来凌兄也记不得了呢。”林风致抱着酒坛歪斜到一边,佯作落寞道。
既然他也答不上来,还好意思再问她?
果不其然,凌少歌摸摸鼻子,自罚半坛酒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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