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情情爱爱之间的吵闹,他不认为司绒的性子会让自己委屈。
他是最初的拽线人,也是最终的剪线人。
孩子们不能在掌心作一辈子的纸鸢,他们要冲破浓墨重彩的薄纸,在九天之上振出飒然的意气。
赤睦大汗不能在哈赤大营留夜。
阿悍尔权力中心正在转移,赤睦大汗退居后线,他需要把主控权留给句桑,过多的掺和就是稀释句桑在诸将心中的权威。
他到中军帐见了双方将领,喝了两杯热奶茶,鼓舞了一番士气后又回了司绒这儿,见见孩子便要回九彤旗了。
帘子掀掀合合时,司绒正靠坐在床头喝粥。
赤睦大汗从屏风外转进来,一看她喝粥就高兴,拿手背刮了两下她的脸:“小时候生病,就这么一碗粥一碗粥地喝,粥里什么也不要,就爱兑点儿糖,喝着喝着就从小花骨朵儿长大啦。”
“阿爹……”
赤睦大汗手上有老茧,司绒的脸颊被刮红,他看了又心疼,坐在床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我的阿悍尔小勇士……”
床边立着一盏绢灯,把赤睦大汗脸上的深纹映得如刀刻斧凿,他就像虬盘相结的古木,用自己不老的身躯护着树底下汲汲而长的小花儿。
司绒把粥碗搁一旁,轻轻地把额头磕在阿爹肩头,病恹恹地蹭一蹭:“骄傲吗?”
“骄傲,”赤睦大汗拍拍她的背,“小蛮厉害啊,一战定乾坤。”
司绒笑:“一战定乾坤的是南北六线。”
“那阿爹管不着,”赤睦大汗跟着笑,眼里浑浑的,“阿爹就管小蛮一个。”
绢灯的光线柔和,淌出来的光海把父女俩温温地笼住。
他们轻声细语,窸窣的声音融在营地的夜风里。
赤睦大汗离营后,司绒侧躺在床上,额头还敷着冰帕子,脸上薄红,嘴唇没血色,懒懒恹恹的模样。
她阖着眼,额上一动,封暄换了一块帕子敷上来。
“殿下……醉翁之意不在酒。”司绒没睁眼,低声说。
“在你啊。”封暄望着她,勾着她一只手指头轻轻摩挲。
司绒睁开眼,在光晕里定定看他一会儿,说:“这事儿过了。”
封暄停在她指节上,沉默许久,问:“那我们呢?”
司绒挑起一点儿虚弱的笑:“你么,太子啊。我么,如今是率将支援北昭的阿悍尔公主了,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儿。”
“那自然,奉为上宾,”封暄反握住她的手,刮了一下,“公主给机会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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