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柳清竹不苟言笑的神情,尤其是看到她身上那一袭象征着天家恩赐的华丽袄裙,叶梦阑便下意识地咬紧了满口银牙。
心中虽然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但在丫鬟的一再催促下,她还是不得不跪了下去,接过茶盏双手奉上:&ldo;请……少奶奶喝茶。&rdo;
柳清竹没有动。
叶梦阑捧着茶盏僵持了很久,双臂都有些发酸。却还是没有等到柳清竹的回应。
她很想把这一杯热茶泼到对方的脸上。但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她还是不得不勉力维持她作为大家闺秀的仪容,端端正正地跪着,甚至将茶盏又往上托了托,高高地举过头顶。
柳清竹终于伸手接过那杯茶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叶梦阑松了一口气。
她以为叶梦阑或许会低声威胁,或是开口谩骂,但是竟然没有。这让柳清竹微微讶异,同时心中的戒备又加深了一层。
&ldo;少奶奶?&rdo;身旁的丫鬟以为柳清竹失神,忙在她耳边低声提醒。
柳清竹知道此时正有无数的人伸长了脖子在看这边的热闹。为了不沦为众人的笑谈,她只得扯了扯嘴角,挂上淡淡的微笑:&ldo;你也算是求仁得仁了。我知你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大事上必定比我明白得多,我就不劝你什么了。盼你今后一切以夫主为重,让萧家以你为荣,而非以你为耻。&rdo;
叶梦阑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柳清竹一眼。
但她眼睛里的剑刃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柳清竹在这样的&ldo;攻击&rdo;下,根本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叶梦阑只得挫败地低头躬身:&ldo;我记下了。&rdo;
柳清竹正打算叫她起身,萧潜却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再等等。
叶梦阑早已跪得双腿发麻,她身旁的丫鬟急得团团转,却丝毫没有法子可想。
过了许久才听到叶梦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ldo;多谢奶奶教训。我……婢妾记下了。&rdo;
柳清竹终于松了一口气,忙向红玉吩咐道:&ldo;还不快扶你家小姐起来!&rdo;
叶梦阑不待人扶,已经自己霍然站起身来,怨毒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柳清竹,几乎要忍不住当场怒骂出声。
柳清竹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在叶梦阑看来却是纯粹的挑衅。
&ldo;可以了吧?&rdo;叶梦阑冷哼一声,向喜婆怒道。
那喜婆双腿哆嗦了一下,却还是不怕死地道:&ldo;这个……不知道大少爷有没有嫡出的小少爷或者小小姐,如果有……那也是要敬茶的。&rdo;
&ldo;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rdo;叶梦阑终于忍不住怒声斥道。
那喜婆的一副伶牙俐齿早不知丢在了哪里,见状只得苦着脸道:&ldo;天朝的规矩就是如此,老身……老身也没有办法的呀!您……既然知道是要做侧室的,您就委屈一下吧!&rdo;
这时倾墨早已经多事地把婉蓁带了过来。小姑娘缩在乳母的怀中,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乳母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便将小姑娘放在柳清竹下首的一张椅子上。
&ldo;娘,我们这是在做什么啊?&rdo;婉蓁双手托着腮,作出疑惑不解的样子,懵懂的神情看得周围的丫鬟们都忍不住放柔了脸色。
叶梦阑在红玉的搀扶下,咬着牙跪在了婉蓁面前的锦垫上。
婉蓁似乎吃了一惊,又转向柳清竹问道:&ldo;娘,这个大婶是谁?她为什么要下跪?是犯了错的奴婢吗?我要吩咐奴婢们打她吗?&rdo;
柳清竹忍住笑,柔声解释道:&ldo;她不是奴婢,以后你可以叫她&lso;叶姨娘&rso;。她给你茶,你喝一口就是了,不用打她。&rdo;
&ldo;我不喝她的茶!万一她下毒怎么办?她长得就不像好人,还没有鹊儿姨娘好看呢!&rdo;小姑娘忽然双手乱甩,大声叫了起来。
叶梦阑手中的茶盏险些被她打翻,虽然手忙脚乱地护住了,却还是溅出了一部分茶水在手指上,吓得红玉忙用帕子帮她擦干,又仔细查看她的手是否有烫伤。
柳清竹还没想好该不该劝慰几句,婉蓁却已经大笑起来:&ldo;坏人,活该!&rdo;
&ldo;婉儿,别闹!&rdo;柳清竹低声呵斥,语气却只有淡淡的无奈,全无半分怒意。
叶梦阑忽然跪直了身子,重新接过茶盏来捧过头顶:&ldo;婢妾叶氏,侍奉小姐喝茶。&rdo;
&ldo;咯咯,婢妾,婢妾……你说话真有趣!&rdo;婉儿只当是丫鬟们想出了新的花样陪她游戏,很快就满意地笑了起来。
&ldo;请小姐喝茶。&rdo;叶梦阑咬着牙,又说了一遍。
婉蓁想起母亲的吩咐,乖巧地接过茶盏抿了一口:&ldo;好了,本小姐喝过茶了,接下来我们玩什么?你这个人虽然长得讨厌些,玩游戏的花样儿却不少,本小姐准你在跟前伺候了!&rdo;
柳清竹看着叶梦阑的脸色有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忙向女儿吩咐道:&ldo;婉儿,快请叶姨娘起身。&rdo;
&ldo;你起来吧!&rdo;婉蓁高傲地抬了抬手,神情活像骄傲的公主在吩咐她的奴婢。
叶梦阑在心里反复劝自己不要跟小孩子计较,却还是忍不住怒火噌噌地窜了上来。
红玉素来清楚自家小姐的性子,知道她忍到此刻已是极限,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搀起:&ldo;小姐……不,姨奶奶,茶已经敬完了,咱们下去歇一歇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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