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许晟送他的cd,被他丢在了金华的酒店。 接着他收获了楚知钰的一句:“抱歉。” 程倾没有问这张cd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因为他还记得楚知钰曾经说过的那家酒店是他家的产业,大概就是被酒店保洁发现,因为价值过高不敢藏私,接着便到了楚知钰的手里。 楚知钰的解释和他所料想的大差不差。 “我不知道那是否是你遗忘在那的。”楚知钰说,“我希望是,但也有可能答案会是不是。” 顿了顿,他才继续讲道:“其实我也有想把它扔掉,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楚知钰说的很坦诚,但程倾知道他的道德修养不会允许。果然,下一秒的楚知钰垂下眼帘,低声地说:“可是我做不到。我也做不到大度到把许晟给你的东西物归原主。” 程倾在片刻后笑了出声,语气轻柔缱绻,说笨:“那当然是我故意落下的。” 楚知钰怔了怔,也开始笑。 又一次拿岑远衬衣当睡衣的程倾,穿着另一个男人的衣服,哄着他的小男友:“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怎么还能留别人的东西呢?” - 一辆漆黑的车停在了巷口,车的颜色再怎么低调,通体的贵气也丝毫没能减弱。岑远抬起手臂,从腕间的订制款手表上看了眼时间,才推门下车,擦得锃亮的皮鞋踏在了满是沙石的地面。 哪里都与这个小县城格格不入。 “那个大老板,李垧就住这儿。” 一名打扮邋遢的大爷从车的副驾下来,边指了指前方的一户,边向着这位贵人露出一个讨好且难看的笑。 岑远居高临下的眉压了压,再次抬手时,他的食指中指伸出并拢晃了晃,向后方跟着下了车的特助示意。 特助会意,从钱包中抽了一沓百元钞票给大爷,接着与面露贪婪欣喜的大爷错开,加速跟上岑远的脚步。 屋内倒算不得破烂,可对于一个985高校毕业的高材生,从北京体制内的孤儿院高管,再到住在小县城的一户居平时也就看看超市来说,的确有些过得悲惨落魄。 但岑远看这些就是破烂。 他居高临下地在屋内的陈设扫视一圈,没有丝毫赏脸入座的意思,站在门口直接地表明来意:“我想知道,有关孤儿院十年前的那场斗殴你都了解多少,以及当时在你们孤儿院一名叫程倾的孩子。” 原本岑远是想放手让下面人去查这件事的,但最后他还是等不及半分半秒,索性便自己来了。而方才他的特助已经来过一次,并许诺了相应报酬将事谈妥,结束视频会议后他便从落脚的酒店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他想自己去听。 李垧到底是在北京混过,明白眼前之人气质非凡绝对开罪不起,表情要远比方才的大爷更为惶恐僵硬。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您跟他有仇吗?” 岑远的眉梢挑了挑。 “这不是你该问的。”特助面无表情地半叙述半警告道,“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好好好!我,我说!” 李垧眼皮直跳,迅速服软地道:“当时那场斗殴就,就是因为程倾!” 明明已经过了十年的时光,再次提及,他却还是打着牙颤:“那几个男孩是因为他他他打的架,是他,是他勾引那几个男生,激化了他们的矛盾,就是因为想看看这几个人能为他做到哪一步,然后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 李垧自己都说得心虚。 有时候,他甚至认为那只是一场梦,是他的臆想。否则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凭什么会有这种心计和恶劣去做出这些。 可那又的的确确地发生了。 就在他眼前。 寂静持续了一阵。 半晌,岑远意味不明地轻嗤了一声,说:“你知道的还挺多。” 多的连程倾的心理路程都能说得出来。 “我,我没骗您!真的!我发誓!” 领悟他的深意李垧有些急了,却又不敢太大声冲撞。他想靠近岑远道出这个自己独自守了十年的秘密,可对方冷淡倨傲的眼神令他停在原地,只能将声音压低说:“那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岑远实在难以相信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够说出的逻辑,他微微侧头,向一旁的特助问道,平静的语气暗有施压:“有查过他的病史?” 如果程倾真的如他所言做了那些,那他又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谓的事情,将一个本已粉饰太平无人发现的事实透露给别人。 何况岑远根本不信程倾会是那样。 “查过。”特助垂下头,语气恭敬又有些紧张,“他在十年前的事件发生后,三年间总共去医院挂过五次精神科,可是据资料显示都没有异常。” 如若换成旁人,岑远倒不是没可能相信,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会拥有这样的城府与手段,毕竟他自己在那时便已是步步为营。但这点可能也不会太多,毕竟生于勾心斗角的权贵家庭,与孤儿的生长环境也相差过巨。 归根结底,他只是相信程倾罢了。 不过既然都已经找了过来,总不能就这样折返。重新抬起眼,岑远勉强提起兴致,问:“既然你知道真相,那你又为什么不上报?” “我我” “说。” 单调的一个字,常年居于上位的掌权威压却尽然显露。 想清楚对方捏死自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李垧不再犹豫隐瞒地道:“他手里有我把柄,他就是长得特别好看,那几个男生才会,我也” 又做了做心理建设,他才舍弃了全部廉耻之心地和盘托出,眼一闭心一横,一口气说:“我在他更小的时候跟他说过很多荤话,他当时才七岁,我以为他根本就不懂结果他录音了,而且留了五年在手。我不想身败名裂,所以就” 他没看见,岑远的眸色从原本的冷漠,一瞬降至了冻人三尺的冷寒。他向一旁的特助飘去一个眼神,轻描淡写便为什么东西宣告了死刑。 - 回京的飞机上,片刻都未停歇便从机场赶去找程倾的路上,岑远的思路都是久未有过的沉滞。 他既认为那些话语里的真实内容几何都还有待考量,又不认为李垧会有胆量骗他。 他现在唯一能够确认的,是他来此的初衷得到答案。虽然李垧说没有切实做过什么,但有着那样一位禽兽的主管,程倾的童年一定不会是段美妙的经历。 至于其它的 岑远无法将逻辑自洽。 他想得很多,也想得很乱,似乎怎么也绕不出去个关口。直到他风尘仆仆地站在程倾的公寓楼下,几次想要上去,又最终停下脚步。 岑远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倾。 他在楼下抽了两根烟,续上48分手 愈发紧张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楚知钰和岑远相互审视着彼此,似乎在作着什么无言的交锋。 虽然楚知钰已经是少有的克制收敛,但相比于岑远极深的城府,还是有些不太够看。 岑远远比楚知钰更冷静,神态也更高深莫测。起码如若程倾没有陪在他身边五年,绝对看不出对方此刻拥有的情绪是兴致被打断的愠怒,以及一些微妙的不解。 楚知钰记得清晰,他们的上次相见,还是在金华的拍卖会上。 当时他对连日来对方是在打着公事的旗号有意接近还是有所察觉。只是碍于岑远同他父辈平层,又有合作在身,加之对方的言辞行为都没有任何逾举,他便并没有直接言明拒绝态度。 可是在那场拍卖进行至半,他还是听到了岑远的告白。 岑远为他讲述了一个故事,有关对方年少时初遇他的故事。他对此毫无印象,也毫无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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