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兰白了她一眼,接过镯子,笑嘻嘻对着日头看了看,又放在自己腕子上比对了半天,然后还是还给了明兰,明兰只收了一个,另一个塞了回去:&ldo;咱们一人一个罢!&rdo;
品兰虽心里喜欢,但却不好意思,犹豫道:&ldo;这是母亲给你的,怎么好……&rdo;明兰拍着她的肩,调侃道:&ldo;拿着罢,见一面分一半,不是你们道上的规矩么。&rdo;耍嘴皮子的结果,又被品兰的大力金刚爪揉搓了一顿。
晚饭后,明兰随盛老太太回屋歇息,才有机会好好说话,谁知明兰刚黏上老太太的胳膊,嬉皮笑脸的还没说上一句,老太太便冷下脸来,喝道:&ldo;跪下!&rdo;明兰呆了呆,老太太疾言厉色道:&ldo;还不跪下!&rdo;
明兰赶紧从老太太身上跳下来,噗通就跪下了,然后房妈妈板着脸从后头出来,手里捧着一把令人心惊胆战的戒尺。
&ldo;左手!&rdo;老太太持尺在手,冷冰冰道。
明兰怯生生的伸出左手;老太太高高扬起戒尺,肃穆道:&ldo;可知错在哪里?&rdo;
明兰看着那明晃晃的huáng铜戒尺,心想她经常犯错,能不能给个提示先?一旁的房妈妈好心的提醒道:&ldo;午晌时,梧二奶奶已把路上遇水贼的事说了。&rdo;
明兰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允儿嘴真快,这次她知道自己踩着哪处地雷了,低声承认道:&ldo;孙女知错了,不该肆意妄为,将自己处于险境。&rdo;
&ldo;知道就好。&rdo;老太太铁面无私,认错只是处罚条例第一章第一节,接下来还有挨打,训话,讲道理和罚抄书,一系列流程,如拒不认错,还有续集连播;不过看在明兰改造态度良好的份上,减刑处理。
&ldo;傻姑娘,老太太是心疼你才罚你的!&rdo;房妈妈明兰的手掌心涂着一层栀子花香的药膏子,慢慢唠叨着,&ldo;这回是姑娘运气好,都是自己人,事qíng又出在外头,京城和宥阳都不沾边,但把上下都处置好了,便没什么闲话了;梧二奶奶和老太太说时,老太太吓的手都打颤了,碗盖都拿不稳。事虽了结了,可姑娘真得改一改性子了,老这么着可不成,老太太闭上眼睛都不会安生的。&rdo;
明兰心理上是个成年人,自然知道好歹,知道自己气着老年人了,也很过意不去,于是敷好了药膏子厚,就眉开眼笑的溜进老太太的屋里,小土狗摇尾巴似的讨好老太太,一忽儿作揖,一忽儿鞠躬,最后钻到老太太炕上,牛皮糖一般的黏着磨蹭。
这几年下来,这全套撒娇卖乖的功夫明兰做的熟练之极,老太太素来是招架不住的,再大的气也消了,实在气不过了,扯住明兰狠狠拍打了几下撒气。
房妈妈目测了下,估计那力气刚够拍死个蚊子。
到底大老太太重病卧chuáng着,不然依着品兰的性子,定然要拉明兰上树下河捉鸟摸鱼不可,如今却只能老实的呆在内宅里,明兰写字抄书,品兰就在一旁记账目,明兰做绣活,品兰就打算盘,一个刺绣挥毫的身姿秀美雅致,一个数铜钱算银票的很市侩。
残酷的对比照,品兰抑郁了,明兰很真心道:&ldo;其实我更喜欢你的活儿。&rdo;
每隔几日,盛纭就会与泰生一道来瞧大老太太,盛纭在chuáng头看着奄奄一息的老母哭天抹泪,泰生负责安慰伤心的表妹。
不是明兰。
品兰的确是大了,看见泰生知道脸红了,说话也不粗声粗气的使性子,对着姑姑盛纭也懂得温婉可爱的装贤惠了,呃,不过就明兰这种专业程度来看,品兰且得修炼。
寒风似刀,岁入隆冬,密密的雪花片覆盖了整个庭院,大老太太到底撑不住了,屋里烧着融融的炭火,气氛凝重而哀伤,大老太太从昨夜开始就完全昏迷了,只有胸口微微的跳动表示她还活着,盛维夫妇始终陪在病chuáng边上。
chuáng边小几上置一银盘,内有几根细柔的羽毛,汤药婆子时不时的把羽毛放到大老太太鼻端前,试试是否还有微弱的呼吸。盛纭伏在chuáng前,低声哭泣,不断的叫着&lso;娘亲&rso;,周围儿孙媳妇或做或站了一地,只有允儿,因怕她过了病气,便免了她chuáng前伺候。
忽然,大老太太一阵急促的呼吸,短促的喘息声呼啸在静谧的屋里,盛维连忙扑过去,扶着大老太太:&ldo;娘,您有什么要说的?儿子和小妹都在呢!&rdo;
大老太太眼皮子艰难的动了动,倏然睁开眼睛,枯骨般的手猛的抓住盛维和盛纭,挣扎的爬起来,蜡huáng枯瘦的脸上泛着奇怪的红晕。
&ldo;娘,您怎么了,您说呀?&rdo;盛纭静静抱着大老太太的身子,哭问道。
大老太太双目虚空,不知在看什么,嘴里喃喃了几声,忽然厉声大叫道:&ldo;……红儿!我的红儿!&rdo;凄厉的尖叫把一屋子的儿孙都吓呆了。
大老太太宛如魔怔了一半,哑声嘶叫着:&ldo;红儿!……都是娘不好!娘没能护着你!&rdo;
盛维兄妹俩已是满脸泪水,大老太太一阵猛烈的咳嗽,脱力般的向后倒去,喉咙里爆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嘶哑:&ldo;……红儿,你,你放心,娘为你报仇了!那害了,害了你的贱婢,娘找到了!娘找出去了几个省……找到了!她以为卷走了钱,就能快活了,哈哈哈……没门!娘把她卖到了最下贱的煤井窑子里去,她死后……挫骨扬灰!……报仇了……报仇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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