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范氏对顾为康越发失望,看着自己近三十年的枕边人,有些凄然地道:&ldo;是,你母亲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对不起她。可是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十七岁嫁给你,从此就再也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我今年四十五岁了,大都督,你知不知道,我忍了你母亲二十八年你能说,这二十八年,你母亲过得不舒心?&rdo;
顾为康吃了一惊,看着顾范氏,有些不知所措地道:&ldo;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灵均,你还和当初嫁我时一样艳丽逼人。&rdo;
顾范氏苦笑了一下,伸手捋了捋头发,对顾为康道:&ldo;你不会知道,我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了。我每隔几天,就要染一次头发,你没有见过头发花白的我吧?‐‐若是你见了,说不定早就弃我如蔽履了&rdo;
顾为康也跟着苦笑了一下,看着顾范氏道:&ldo;你以为,我心爱你,就是为了你的容貌?&rdo;
顾范氏嗤笑一声,&ldo;难道不是吗?&rdo;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顾远东在旁边不动声色地听了半天,见顾范氏和顾为康都静了下来,不再说话,知道已经没得说了,便扶起顾范氏的胳膊,道:&ldo;娘,我跟你一起走。&rdo;
顾范氏却拦住顾远东,正色道:&ldo;不行‐‐我可以一个人离开顾家,一糙一木都不带走,你却不可以你若是也这样离开顾家,娘这么多年受的闲气,可就白白受了&rdo;
顾远东看着顾范氏,淡淡地问道:&ldo;那又如何?&rdo;
顾范氏转头盯了失魂落魄的顾为康一眼,道:&ldo;顾家,是我儿子的。别人休想染指一分一毫&rdo;
顾远东嘴角勾了勾,道:&ldo;我不在乎。‐‐那个家,不要也罢。&rdo;
顾范氏却厉声打断了顾远东的话,道:&ldo;你胡说什么?不说你是顾家的嫡长子,顾家的一切本来就是你的,就说你十几岁的年龄,就开始带着兵士,东征西讨,这顾家的江东二十郡,有一半是你用命换来的,你怎么能白白拱手让人&rdo;
顾为康听见顾范氏的话,惨笑一声,道:&ldo;灵均,你不用担心,我的东西,当然留给我们的孩子。&rdo;
顾范氏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道:&ldo;大都督,你别多心,我不是要争,我只是要给我儿子女儿,拿回他们应得的东西而已。‐‐你放心,我再不会用你们顾家一个铜子儿。我范灵均,就算国破家亡,也比你们顾家要强一些&rdo;
顾为康心里更加难过,看着顾范氏,眼里流出眼泪,&ldo;灵均,这么些年来,你真的从来就没有看得起我?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rdo;
顾范氏偏了头,不再理睬顾为康,也不回答他的问题。
顾远东扶着顾范氏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ldo;娘,跟他费什么口舌?娘你还不清楚,他如何能做得了自己的主?一会儿回了顾家,他娘一发话,他就立刻翻脸不认人了。‐‐咱们还是找他娘去。&rdo;
第97章算总帐中(粉红60+)
顾范氏听了顾远东的话,叹了口气,拍着顾远东的手,道:&ldo;娘是不成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rdo;
顾远东笑了笑,道:&ldo;娘,以后也是儿子孝顺娘的时候。儿子虽然没有别人的儿子那样愚孝,可是娘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恶言伤人的无知妇孺。以后娘跟着儿子过,一定能比现在开心。至于娘的头发,&rdo;顾远东看了看顾范氏的头上,有些唏嘘地道:&ldo;娘不要着急,儿子去给娘寻些方子过来,一定能治得好的。&rdo;
顾范氏反而笑了,对着顾远东嗔道:&ldo;娘都多大年纪了,就这样吧,以后我也不染头发了,也是时候做个老太太了。&rdo;又拉着他的手,叮嘱道:&ldo;你别管娘,娘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一无所有。你只管在顾家,做你该做的事,才是给娘出了口气。&rdo;
顾远东笑了笑,没有再劝,轻轻扶着顾范氏的胳膊,走上了海边高地上的台阶,&ldo;娘,这边走。&rdo;又看了看顾范氏的衣裙上,都是一粒粒的白沙,应该是刚才在海边沙滩上祭祀的时候弄上的。
顾范氏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风姿绰约地走上了台阶。
顾为康跟在后面一步之隔的地方,神情复杂地看着前面的母子两人,一路跟着他们回到了顾宅。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顾宅上下已经掌灯。
小赵姨娘终于带着儿子顾远北从娘家回来了。她爹赵师爷的丧事刚刚办完,虽然离五七还差几天,可是她惦记着顾家这边的情形,便提前几天收拾了东西,赶回了顾宅。
她回来的倒正是时候。
顾远南赶紧到她屋里,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叽叽喳喳地都说与小赵姨娘知晓。
听说夫人居然怒气冲冲地出了府,小赵姨娘若有所思地坐了下来,看着窗台下面的条桌上的水仙,手里绞着帕子,出神地问道:&ldo;……那,你爹呢?&rdo;
顾远南满腹的喜悦突然像被人扎了一刀的气球,陡然间泄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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