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解忧不能偷奸耍滑,又不敢敷衍韩镜自断后路,每日认真抄书,想抽空去道观附近瞧风景都得提前筹算安排。
比起从前在相府的锦衣玉食,这四个月清茶淡饭,简直度日如年。
后悔二字,确实是发自肺腑。
太夫人瞧着她,满心疼惜,&ldo;那你知道错了?&rdo;
唐解忧颔首,&ldo;早就知道了。那时是我糊涂,鬼迷心窍,在外祖母跟前撒谎,更是万万不该。是解忧不懂事,辜负了外祖父和外祖母对我的好。若不是这回责罚,解忧恐怕仍执迷不悟,越做越错。回到观里,解忧会安分守己,悔过自新,也请外祖母保重身体,等解忧回来,仍画花鸟给你看,弹琴给你听。&rdo;
&ldo;好,好。&rdo;太夫人渐现龙钟老态的脸上露出笑容。
唐解忧也柔柔的笑,倒了热茶,贴在太夫人旁边喂她。
太夫人握着她手,满心都是不舍,&ldo;再过阵子,我就跟你外祖父提,接你回来。&rdo;
&ldo;不用着急,在道观也挺好。&rdo;唐解忧双眸微敛,低声道:&ldo;耳根清净,心神安宁。&rdo;
太夫人微诧,瞧着她神色,渐渐领会过来,叹了口气。
唐解忧续道:&ldo;不过有件事,我想求外祖母。您正病着,不宜费神,前两天问我的事……这满京城的男子,谁能比得上大表哥?解忧不敢再有奢望,却也不想仓促出阁。这件事先搁着别提好不好?&rdo;
&ldo;我是怕等不到你出阁……&rdo;
&ldo;外祖母长命百岁,福寿绵长!&rdo;唐解忧赶紧拦住,有些羞涩,&ldo;那些人虽好,解忧却不中意,即便出阁,也不高兴。等过两年,外祖父原谅了解忧从前的过失,再提此事也不晚。&rdo;
太夫人沉吟。
时人风气,男婚女嫁固然有门户之论,却也盼着郎情妾意,夫妻和睦,婚嫁前男女彼此中意有心,算是好事。唐解忧到了婚嫁之龄,太夫人问她的意思,她说这些不算失礼。
因唐解忧先前犯错,韩镜怕日后生是非,挑的这几家确实不算出挑。
等上两年,待韩镜转了心意,挑门当户对的,也不委屈她。
&ldo;也好。&rdo;太夫人颔首,又道:&ldo;红姑说你在收东西?&rdo;
&ldo;舅母都放话给大家了,那么多眼睛盯着,解忧总不能赖着不走。&rdo;
&ldo;你舅母也真是心狠……&rdo;太夫人皱眉,语气不满。
当了二十年婆母,她在杨氏手里并没占到多少便宜。早年她年轻气盛,还能仗着身份和管家之权压住杨氏,后来出了赵氏的事,管家权被夺不说,丈夫儿子都对她有些不满。后来韩蛰长大,杨家崛起,杨氏更是日益猖狂,当着她的面,许多事就敢委婉驳回。
这回明知唐解忧是她的心头肉,也紧追不舍,赶尽杀绝。
甚至今日宴席,也是杨氏在外风光招呼,仿佛她是韩家唯一的主母。
太夫人越想越不是滋味,旧事在心头翻滚,冷笑两声,自言自语似的,&ldo;你舅母那人心机深沉,也狠,算起来这也不算什么,更狠的也做过呢。可怜赵氏死得冤屈,征儿还蒙在鼓里。&rdo;
声音虽低,唐解忧却听见了。
&ldo;舅母对二表哥很好的。&rdo;她接了一句。
太夫人只是摇头。提起赵氏,心里边憋了满满的气。她连着病了整年,成日闷在庆远堂,精神日渐衰弱,比起从前,行事也更差了,全不及从前周全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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