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长扬被冷得打了个大大的哆嗦,他委屈地看着王夫人,又夸张地打了几个哆嗦,却不敢从领子里头将雪拿出来,任由那雪化成了水,顺着他的背脊一直淌下去。
王夫人冷哼一声,扔下他甩手进了楼,蒋长扬忙忙地跟了进去,涎着脸去拖她的手,&ldo;娘,亲娘!我好想你。算着你再快也得明日才能到,正谋算着准备一大早就出城去接你呢,哪晓得你老人家想儿子,这么快就赶来了。刚才听见樱桃的声音,欢喜得我和什么似的。&rdo;
王夫人不看他,将他的手挥开:&ldo;看不出来。我只看到有人不想见我,一直就在外头绕圈子。&rdo;
蒋长扬呵呵一笑,毫不气馁地又拉起她的手:&ldo;娘,儿子知错了。&rdo;
王夫人不理他,往桌前坐了,径自拿起筷子准备吃饭,才看了一眼ji,她最爱的ji翅膀就到了她碗里,才看了一眼虾,虾就被剥了皮放到她面前。刚想喝口小酒,温得刚好合适的酒就送到了唇边。
从小到大,他都很懂事,不会让她cao心,但是这样狗腿,只有有求于她的时候才会做到这个地步。那个女人对他很重要?王夫人抬头犀利地看着蒋长扬,但见蒋长扬一手执筷,一手执杯,纯洁可爱,天真无辜地看着她眨眼睛:&ldo;娘,你一来这房子平白就热闹起来,你说奇怪不奇怪?&rdo;
二十多岁的人,都可以做爹的人了,还装出这副样子来。王夫人有些想笑,拼命忍住了,淡淡地道:&ldo;你的意思是我很吵?&rdo;
蒋长扬笑道:&ldo;我就喜欢吵!&rdo;
王夫人撇撇嘴:&ldo;得了吧!看在你这么有诚心的份上,暂且饶你不死。&rdo;
蒋长扬立时挨着她坐下来,甜滋滋地喊了一声:&ldo;娘……丹娘替你接了两株什样锦,那可是外头买不到的。&rdo;
王夫人拍了他一巴掌:&ldo;臭小子!这么大的事qíng,你gān嘛瞒我?害得我今天措手不及,差点没丢脸。&rdo;
虽然她是用这种方式说出来的,可她其实就是在委婉地问他这件事。蒋长扬沉默片刻,抬眼看着王夫人:&ldo;娘,不告诉您,是因为儿子怕您不肯答应。&rdo;
王夫人冷下脸来:&ldo;你打算生米煮成熟饭,bi着我不得不答应?难道你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这种事qíng?&rdo;
蒋长扬垂下眼,低声道:&ldo;我知道。您记得小时候我有一把小匕首么?是他送我的,我一直很喜欢,睡觉都抱着睡。走的时候,您什么都没拿,叫我也别拿,说咱们不稀罕。我舍不得,又怕您瞧见了伤心,就偷偷藏在怀里。一直走,一直走,您还是发现了。&rdo;他的声音有些哽咽,&ldo;我以为您会骂我打我,可是您没有,您说我是个傻孩子,您已经够伤心了,怎么会舍得我也伤心……既然我喜欢,就留着。&rdo;
王夫人的眼圈突然红了,她定定的看着蒋长扬:&ldo;她很重要?&rdo;
蒋长扬认真地看着她,坚定地道:&ldo;对我来说,你们一样重要。我舍不得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不开心。&rdo;
第一百九十一章各自盘算
儿大不由娘,他有他自己的坚持和追求了。她曾经最讨厌的人就是那指手画脚,什么都想管,什么都想别人按照自己的意图来,否则就是忤逆不孝的老太婆。现在她总算是能体会到这种复杂的心qíng了,可是她不要自己也变成那种讨厌的人。王夫人闭了闭眼:&ldo;你确定了?&rdo;
蒋长扬忧虑地看着她,但还是使劲点了点头。
王夫人撑着额头,轻轻喟叹一口气:&ldo;我想,你知道这件事qíng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必也是想清楚了后果的。&rdo;
蒋长扬点点头:&ldo;您说过,舍得,舍得,只有舍才能有得,不能十全十美全都占全了。我想清楚了才给您送出去的信,我只是担心您……&rdo;
王夫人摆摆手:&ldo;和我没什么关系,我马上就要再嫁,而且等你老了的时候,我已经成了一堆白骨,看不见你是什么样子。&rdo;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把脸侧开。他是她唯一的儿子,唯一的骨血,她对他的未来充满了憧憬,可是有个甜美的梦,还未开始便已经预示着结束,叫她怎么能不伤心!
蒋长扬默然无语,只是站起身来对着王夫人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王夫人含着泪,仍然在笑:&ldo;算了,我也曾听过有人成亲好多年一直没孩儿,分开后另娶另嫁便儿孙满堂的。她身子不好,好好替她调养着,总有一日会好。再不济,也还可以过继一个。&rdo;
蒋长扬感激地看着她:&ldo;母亲……&rdo;
&ldo;不说了。&rdo;王夫人擦了擦泪,笑道:&ldo;饭菜凉了,让厨房再热热,赶紧吃了去歇着罢。有什么明日又再说,我是真的累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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