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2-28
洪武三十一年二月二十八,五行中属霹雳火,宜嫁娶、纳采、订盟、祈福、求嗣,是本月里最好的一个黄道吉日。
扬州城外十里坡雪花甸,锦衣卫据点陌茶山庄里,何当归到现在还恍如在梦中,时时对现在的自由而轻松的新生活有种不大真实的恍惚感,仿佛这里只是一个变形的梦世界,梦醒后一切都会重归原形,她还得继续做回罗家三小姐,继续跟那一群前世的冤家纠缠。就在十日之前,她还为几件鸡毛小事,跟董氏等人怄着气呢。
而现在,几次午夜梦回,数度含笑恍神,才让她再三确认了自己真的已步出了罗家的牢笼,找到了一个新的起点,并且跟从前彻底切去了所有可见与不可见的瓜葛。
“怎么样?打听着你娘的住处了吗?”青儿端着一盘子水果拼盘走进来,牙签拈起一块心形西瓜举到她嘴边,笑着说,“清园那边的人又来了,今天总算把定亲的所有程序走完一遍了!听柳穗说,他们每天都得来一两回,几个媒婆嘀嘀咕咕个没完,古代人结婚真麻烦呀,都已经是你情我愿的事了,下个定还得用去十天时间,等到正式结婚时还不得花二十天。”
何当归为她扫盲:“我们古代,只有嫁娶中的定亲纳采最繁琐,平民十天至一月,士大夫三个月,诸侯天子一至三年,都是春秋礼仪典籍里传下来的。后面的仪式反而可以简略一些,再加上成亲是在扬州,没有双方长辈在场,清园和陌茶山庄一个在城南郊一个城西野,送嫁迎娶,彼此倒也便宜。”
“而且娶的不是正室嘛,一切礼数从简,是不是?”青儿瘪嘴道,“孟瑄真‘面’,换做我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抱你上花轿,再当众宣布:这位小姐就是我心爱的女子,以后我只爱她一个,不爱别人,所以她就是我法定的第一夫人了——可他倒好,结婚磨磨蹭蹭也就算了,经历了这么多艰难险阻才娶到你,还不爷们儿一把,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孟夫人!对了,你娘找到了吗?”
何当归用牙签将盘中水果刺穿,一下一下,摇头道:“前日里听说关筠纠集一大帮子澄煦的女学子‘游历市井’,我就觉得不大对劲,当时在山庄里只找到你哥,说了好几句好听的话,他才安排了快马轻车带我赶过去看。果然,关筠一早打听清楚了我娘的住址,只怕连她跟某男子同居的事都知道一些,带着那些小姐们,要去逮个现行呢。”
“关筠那只阴险的狐狸,”青儿磨着牙说,“早晚让她也尝一尝被揭穿伤疤的痛苦!”
“她有什么伤疤?”何当归不解……
“傻了你!结婚前零智商了你!她被段晓楼退婚,这个还不叫伤疤吗,关家到现在还瞒着外面的人,说关筠今年犯太岁,明年犯小人,后年才能结婚~~卧槽,她自己已经是个极品小人了,还犯tm谁家的小人。”
何当归顿一顿继续讲道:“进城之后,我暂时不想跟关筠那些人见面,你知道的,我破门出罗家的事,早已传成澄煦乃至扬州闺阁之中的第一新闻了。于是央求你哥去我娘住的院子里看一回,别让她从关筠等人手下受什么委屈,结果你哥去了一趟回来说,院子里已搬空了,半个人影都无,关筠她们也是扑了个空。他去左邻右舍的人打听过,说约在八天前的深夜里,我娘住的那所院子里一阵人声鼎沸,隔日里去看,那院子就没人了。我猜,可能是聂淳听说我在罗家除名的事之后,就觉得我娘也是自由人了,裹挟了她迁居别处了。”
“啧啧,”青儿还是酸溜溜地磨牙,“真好呐,你跟你娘同时走桃花运,你娘他们是奉子成婚,你跟孟瑄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在天愿作连理枝,在水里面戏鸳鸯……”
何当归抚额:“青儿姐啊,不会念诗就少念一点罢,还显得你有文化些,都跟你说了我娘没法儿‘奉子成婚’。对了,昨夜你回来的晚,人又疲乏,我也未及细问你,柏炀柏为什么又受伤了?没有大碍吧?他现在人在何方?”
青儿一直照顾屁股受伤的柏炀柏,昨天才从兔儿镇回来,一路奔波到城外的陌茶山庄后,她累得倒头就睡,睡前模模糊糊地跟何当归说了句“柏炀柏那家伙伤得不轻,他不给我看,自己跑了。”说完就睡死过去,留下何当归单独纳闷,揣测半宿也没揣测出个结论来,只依稀觉得跟山上的那个宝库有点儿关系,可能柏炀柏还在惦记那个《长生录》,做出什么笨事来。
“我呀不知道呀,”青儿也学何当归那样,猛刺水果泄愤,“那该死的老小子,我白做了他几天的使唤丫头,突然有一天他就不见了人影,再找到的时候就满身的新伤,深深浅浅,看着很古怪。我急得不行,左问右问他都不理睬我,最后他摸出一个橡皮锤子来,招手让我过去看。我一过去,他就一锤子把我砸晕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那一户农家里,而柏炀柏早走的没影了,又等了几天人也没回来,我就撂手不管他了。”
何当归默默听完,叹气道:“嗟乎!再无欲无求的人,也有参不透的时候,他平时看上去那么逍遥快活的一个人,这次究竟为了什么目的,掺和在那个从始至终都没揭开整个帷幕的武林大会中?对了,你在兔儿镇住的这些时日,可曾再听闻有关那日武林大会里的新闻?有多少伤亡,最后花落谁家?”
青儿挥挥手说:“谁管去,咱们又没挖到财宝,反正没花落在咱们家。好像听谁说,澄煦书院去看热闹的人也死了几个,算了不提了,都是人的贪心给整的。对了,我看见了你从罗家带出来的柳穗、苏子、芡实和何当游他们,怎么只没看见蝉衣和薄荷?她们两个还被扣留在罗家呢?”
那日跟陆江北一起豪壮地飞出罗家的院墙,她连忙喊着让他回地上去,说她院子里的那些下人全都要带走,罗家不让带也得强行买走。陆江北安慰她说,稍后会让人下帖去罗府,以他的名义将那些人同他们的卖身契一并从罗府带出来,留在陌茶山庄听用,并在她出嫁的时候当嫁妆给她带去,“钦差大人”的外甥女嫁人,身边怎能没有合用的人呢?
可等随陆江北来了陌茶山庄,她又嘀嘀咕咕地不踏实起来,院子里的下人可以带出来,可竹哥儿是大房嫡嫡亲的孙子,绝对不可能让他出罗家大门。可前些日子又听说他躲避董氏如避鬼一样,还钻进炉灶里烫伤皮肤,她当时没去看那个小胖子,但心中着实惦记着他,就算不带着他走,她私心里也非常想再多看他几眼,检查下他身上的伤好了没有。可跟着陆江北高调地飞出了罗家,要是不到半日,就蒙着脸、行迹鬼祟地跑回去,她虽然皮厚些,也有点儿脸红的。
当时,她叹口气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反正大家都活着,想见面还怕没有机会吗?等哪天竹哥儿长大了、懂事了、娶媳妇儿了,再见也是一样。
半日之后,陆江北的手下果然将整个桃夭院都尽数搬了过来,她的房中的箱笼、家具和各种会喘气与不会喘气的,全都搬过来了。除了满院子的桃树没给她拔过来,连桃花林里的棋格石桌、雕花石凳都给搬运到了她陌茶山庄的“茗阁”里,连带那温泉水都用大桶装来了八九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洗劫桃夭院的强盗呢。多数家具、摆件都是罗家之物,竟也全都弄到陌茶山庄里了。真不知罗家怎么让他们这么放肆搬运的。
可独独她最保持完整的大家庭,缺了蝉衣和薄荷没来,竹哥儿,当然也是意料之中的没来。
问了柳穗之后才知道,原来在她离开罗家去兔儿镇的第三日,董氏就带着一大群人来桃夭院抓竹哥儿,终于如愿以偿地抓到并带走了。芡实等人虽然心中有不舍,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谁能跟亲娘抢她儿子呢,抓走就抓走吧。
隔了一日,董氏又来了桃夭院,这次跟失疯似的,吵嚷半日才知道,原是竹哥儿塞了银子给一个小厮,让那小厮带着他出去看花灯。扬州上元节的花灯,一放就要放五六日的,往年家里下人也带竹哥儿看过灯节,董氏新掌家的大人物,忙得不可开交,知道后都没大理会此事。可一白天一晚上又一白天过去,那个小厮也没领着竹哥儿回来,派出去的人一批又一批,谁也没找到竹哥儿或那小厮。
老太太听后急得不行,又透过家里的风九姑,托了风家的漕帮一同找,连码头都封锁了找。可竹哥儿和小厮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别说是人影了,撒出去那么多人,连半片有用的消息也没打听着。
何当归听到这里,又忧心又奇怪,董氏丢竹哥儿是在府外弄丢的,为何还跑去桃夭院撒野,这却是何道理?
柳穗答道,还要说那一日柴雨图小姐被点名伺候长孙殿下去,隔天天不亮,长孙殿下自己闷声不响地走了,老太太原以为没戏了,谁知不过小半日,东宫的太监就来宣旨了,封柴雨图为柴美人,暂时留住在罗家,不日就随殿下一同回京。老太太听后狂喜,大少奶奶董氏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于是将柴雨图安置在听竹院中,又将听竹院固封,蝉衣和薄荷也都正式拨过去伺候柴雨图。
直到董氏来桃夭院闹,他们大伙儿才知道,原来就在竹哥儿失踪的同一日里,蝉衣和薄荷也失踪了!柴雨图遣出听竹院的丫头喜帘回老太太说,蝉衣她们惹主子发怒,主子略打了她们两下,谁知一会子就没人了,两个人都没了,将主子气了个仰倒。
老太太叫人把罗家翻过来,也没翻出蝉衣和薄荷两个,深深责怪何当归不会教下人;而董氏那边,找儿子几乎快找到天上去了,一听说蝉衣她们也失踪了,就蛮不讲理地认定这两件事一定有关系。再后来董氏就直接说,根本就是蝉衣她们拐带了竹哥儿逃跑了,要想找人就得问何当归要,何当归就是幕后主使!
因此才有了何当归和陆江北回罗家见到的那一幕,董氏找不到何当归,更寻不见儿子,才将家里能做主的人统统唤去,要拿着桃夭院的所有人立家法呢!要效法当年的孙氏,三房人联名,将何当归逐出罗家呢!连老太太都有了动摇之意。
何当归听后冷冷一笑,竟然是这样,原来不等陆江北给自己除名,自己就被罗家人先一步给排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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