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甄相的宴,推不过喝了两杯。&rdo;
这显然是用过晚饭了,令容估摸着热水也备好了,一问时辰,竟已是戌时中了,遂没耽搁,让韩蛰先去盥洗,她叫人熬了醒酒汤备着,将那袭崭新的官服搭好抚平,吩咐枇杷铺床毕,落下帘帐。
不多时韩蛰出来,换她盥洗。
待令容再出来时,屋中灯烛半熄,韩蛰寝衣微敞,已在榻上坐着了。
他喝的那酒后劲儿倒是不小,哪怕盥洗过,酒气也没散去,随他呼吸萦绕在床帐里。
令容也不急着上榻,自取了银剪,去剪几朵灯花。
背后传来韩蛰的声音,&ldo;今日累吗?&rdo;
&ldo;不算累,躺会儿就歇好了。&rdo;令容回身,对上韩蛰的目光,就见他靠在软枕,那寝衣敞得比从前更甚,松垮垮搭在肩头,盘扣皆开了,直到腰腹才收起来,昏暗烛光下,那劲瘦的腰身清晰分明。偏偏那脸上清冷硬朗,仿若无意。
她别开目光,韩蛰唇角微动,&ldo;不想睡?&rdo;
&ldo;夫君先穿好寝衣。&rdo;
&ldo;身上热,散散热气。&rdo;
这理由还挺冠冕堂皇,令容没法子,迟疑了下,提起白日的事来,&ldo;听说梅坞的主人章老回京了?&rdo;
&ldo;昨日回的,拖家带口。&rdo;
令容&ldo;唔&rdo;了声,因漱口后不好再吃蜜饯,只拿旁边竹签子摆弄。
韩蛰等了片刻,看她只管傻坐着,道:&ldo;过来。&rdo;
令容坐着不动,见他撩起锦被似要起身,想起那晚浴房里的长案,吓得赶紧走过去,被韩蛰揽在怀里。她闹小脾气的时候,总爱耷拉着脑袋,欲言又止,爱答不理的,韩蛰自问这两日没太过分地欺负她,有点摸不清头绪,&ldo;不高兴?&rdo;
&ldo;没有啊。&rdo;令容将他寝衣阖上,拿扣子系紧了。
一抬头,见韩蛰仍盯着她,虽有满身淡淡酒气,目光却仍旧锋锐洞察,让她那点小脾气无所遁形,索性挑明了,&ldo;前晌高阳长公主和章姑娘来道贺,说了好些夫君从前的趣事。&rdo;
&ldo;哪个章姑娘?&rdo;
&ldo;章老的孙女。&rdo;
韩蛰&ldo;哦&rdo;了声,&ldo;章老有三位孙女。&rdo;
&ldo;跟夫君有渊源的却不多。&rdo;她小声嘀咕。
韩蛰唇角微动,&ldo;章素的妹妹?&rdo;
&ldo;似乎是吧。从前总跟着夫君玩的那位。&rdo;
总跟着他玩?韩蛰皱了皱眉,章老三位孙女里跟他玩过几回的就只章素的妹妹章斐,那会儿他还能偶尔偷空调皮,那小姑娘跟在她哥哥身后甩不掉,偶尔也会带着,添了不少麻烦。遂只淡声道:&ldo;她啊。&rdo;
这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态度!
令容那点子因&ldo;韩大哥&rdo;而生的微小醋意寻不到发作的出口,再问下去又显得她多心似的,若被韩蛰察觉,反倒叫他嘲笑。
索性暂时抛在脑后,听见帘帐外有脚步声,过去将那才熬好的醒酒汤接了,端进里面,递给韩蛰,&ldo;醒酒汤,夫君先喝了,免得积着伤身。&rdo;
韩蛰接过,仰头喝尽,将空碗搁在旁边。
回过头却见令容站在榻旁,纤细柔嫩的手掌摊在他跟前,杏眼微挑觑着他,要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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