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人和事,会在记忆里开出花朵。而也有一些丑恶,会在人心深处划下伤口。
她没有办法形容那两日的恐惧,看着尸体或者不看着尸体,根本就没有差别。而更让人惊怖欲绝的是,从此以后,这具尸体的模样会伴她一辈子,猛然出现在她的每个梦里,直到她死。
可慕容厉就这样出现在她门口,淡淡地对她说,你不会老子教你啊。
他从未劝慰过她,因为在他看来,这样的小事,有什么值得劝慰的啊?香香发现,那具尸体带给她的那种厚重得将要窒息的恐惧,慢慢地在消散。
他明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他只是闲庭信步地从她的阴影里走过,于是云散风轻,日光就这样探出了头。
她以为将跟随一生的恐惧,不过只是一场阴雨。
雨过,天晴。
香香不愿细想,但是她知道她开始有点喜欢这种强大坚定的感觉。她从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她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从正面去看自己的情绪。
虽然被两条狗吓得不轻,但是至少它们在的时候,她真的不害怕那个似乎随时会从哪里冒出来的恶鬼了。
这个世界也许真的没有厉鬼,但是恐惧无处躲藏,因它生于人心。
慕容厉抱着她来到卧室,把她放床边,问:&ldo;摔倒哪里没有?&rdo;
香香轻声说:&ldo;谢谢。&rdo;
&ldo;嗯?&rdo;慕容厉抬眼看她,她说:&ldo;王爷送的两条狗,很……&rdo;找不到形容词,想了想,说,&ldo;嗯,很好。&rdo;
慕容厉说:&ldo;废话。&rdo;老子能把不好的送给自己女人?
他重新问:&ldo;摔倒哪里没有?&rdo;虽然是泥地,看上去不应该摔到哪里。香香说:&ldo;膝盖,进去的时候被门坎碰了一下。&rdo;
她第一次告诉他,自己哪里被磕到了。如果是以前,她一般都是忍着不说的。
慕容厉把她裤腿挽起来,就见膝盖上真是青了一大块,都破了。不由皱了皱眉头,转头让人把两个太医叫过来。香香吃了一惊,说:&ldo;不用这么麻烦的。&rdo;
然而太医终究还是来了,看了看伤处,确定没有伤到骨头,开了两帖膏药,敷在伤处。慕容厉大马金刀地坐在桌边,手里握着不知道谁送给他的一串碧色珠子,来回拨弄。
香香无端地就觉得,嗯,挺好的。心里有一种暖暖懒懒的平和。
慕容厉经常不在家,他不可能就这样安分地守着个小房子。两条黑狗养得很好,平时不进卧房,不随便动主人的东西。地方很小,它们如果进了屋子,尾巴都摇不开。
好在这种烈犬,也不是很喜欢摇尾巴。
香香推磨的时候,它们通常就趴在旁边,聚精会神地看,像是想学似的。香香慢慢也就不怕它们了,有时候伸手摸摸它们的头,它们还会舔她的手。
即使慕容厉不在,这屋子,也不再安静得让人害怕了。
香香早上仍然出去卖豆花,她喜欢这种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日子。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两条狗便一路跟着她,模样实在太凶,早上往摊上一站,半个客人也不敢来了。香香只好让它们趴在木桶旁边,它们倒是识趣,不去骚扰客人。
旁边的书生跟陈伯见了这两条狗,没有一个不夸的。当然也旁敲侧击问起那天过来的男人,香香没办法,只得说是自己大哥。先前说了是寡妇,这下子没法圆了。越解释越复杂。
她一日没摆摊,生意却越发好了。豆花没过一会儿就卖完了。香香挑着木桶往家里走,路上给两条狗买了鸡‐‐一条一天至少要吃五六只。
两条狗一左一右跟着她,她觉得就跟慕容厉在身边差不多。一想到他,再看看这两条狗,嘴角轻抿,居然不自觉的,露了个笑容。
你有没有试过,某一天,不经意地想到某个人,毫无由来的,会觉得一点点的快乐?
☆、第69章剜心
第六十九章:剜心
慕容厉就这么在益水镇住了下来,居然也没有催促香香。
香香早上起得早,天色未亮,后院只有一盏马灯。她将泡好的黄豆搬过去,开始推磨,磨豆浆。慕容厉不能劳累,早上也不能习武。而香香一起床,他便也不想睡了,起来站在旁边看。
香香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向他微笑。他想,笑啥,别以为你笑笑老子就会过来帮你。有觉不睡,偏要卖什么豆花,找病啊!
香香见他回了个冷哂,也不理他,径自磨自己的豆浆。夜还很静,只有石磨交错转动的声音。耳边隐有虫鸣,两条狗趴在墙根下,嘴放在两个前爪上,有时呜呜两声。
慕容厉觉得很舒适,又有些无聊。香香说:&ldo;王爷要不要替我添黄豆?&rdo;
慕容厉上前,拿小瓢舀了和着水的黄豆,倒进磨盘上的小洞里。香香慢慢地推,有时候擦擦额角的细汗。慕容厉说:&ldo;你们家一直做豆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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