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着吃了饭,他们一前一后回到大厅。
廊下只点了一盏小小的灯笼,昏黄的烛光,照着白晃晃的庭院。远处的风声吹过树叶,庭院里不知藏在何处的黑猫被冻地尖叫一声,瞪大眼睛躲到那株枯ju之下。
苏梦枕坐在厅内的椅子上,看着唐悦苦笑道:&ldo;我原先没想到,柳堂主竟喜欢住在这样荒凉的地方。&rdo;
唐悦低着头,将一叠纸钱放进火盆里,看着它被火舌贪婪地吞没,始终一言不发。
苏梦枕道:&ldo;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话么?&rdo;
离开了那餐桌,两人之间温馨的气氛便一下子消失了,短暂的平静再也无法维持。
唐悦道:&ldo;你想要做的事情,现在不是达到目的了么?还需要我说些什么?&rdo;
苏梦枕怔住了,喃喃道:&ldo;你何苦待我如此冷淡,旁人都能瞧出我的心意,难道你还视若无睹么?&rdo;
唐悦道:&ldo;我不聪明,可我有眼睛,有耳朵,谁是虚情假意,谁是真心实意,我还不至于分辨不出。&rdo;
苏梦枕瞧了一眼外面阴沉的天色,面上终于微笑了起来道:&ldo;唐悦,我很高兴你不是傻子。&rdo;
唐悦冷冷道:&ldo;只有你这样自作聪明的人,才会将天下人都看作傻子。&rdo;
苏梦枕笑道:&ldo;在拜月教中输的一方,永远没有发言权。唐悦,被我利用总好过死在轩辕迟迟的手上。&rdo;
唐悦道:&ldo;难道我还需要感激你?&rdo;
苏梦枕道:&ldo;我利用你,却也从轩辕迟迟手中救下了你,我们正是银货两讫,互不亏欠了。&rdo;
唐悦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涌上心头,她淡淡地道:&ldo;随你怎么说吧。&rdo;
苏梦枕微微皱眉道:&ldo;你不问我柳三月是怎么死的?&rdo;
唐悦看着火盆里渐渐微弱的火光,苦笑道:&ldo;我不想问,你也不必说,我对拜月教的事情并不关心。&rdo;
苏梦枕道:&ldo;那你关心什么?你难道看不到,拜月教中有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还是你只关心你那个毫无知觉的大哥,或是那个温柔多情的商大公子?&rdo;
唐悦的手微微一颤,苏梦枕瞧着她的神情,不知为何,心中当真有些不舒服起来。但他面上的微笑却更自然,语气更温和地道:&ldo;你消失的那段日子,你们可一直都在一起?&rdo;
唐悦目光中有某种明亮的光微微闪动,但却又很快黯淡下去,她道:&ldo;这与你无关。&rdo;
苏梦枕弯起唇角,秋水般的眼神在烛光下异常温存,他右手搭在椅背上,食指曲起,无意识地敲了敲,才道:&ldo;若你的容貌未曾受损,你们倒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rdo;
唐悦皱眉道:&ldo;这种话轮不到你来说……况且,他也不是在意外表的那种人……&rdo;
苏梦枕神色不变,微微笑道:&ldo;男人都是一个样子,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能真的不在乎么?&rdo;
唐悦道:&ldo;苏公子以己度人,当然会这样认为。&rdo;
两人之间一时静了片刻。
任何人与苏梦枕交谈,都无法狠心板下脸来说话,只因他的态度之温柔,风度之潇洒,无不令人如沐春风,不管是谁,得到他的一个笑容,都会觉得很舒适,很快活的。
他的风姿优雅,微笑更是动人。然而唐悦,却只当他的风姿是装出来的,笑容是木头雕出来的,总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对待他。苏梦枕表现得越是温文尔雅,她的态度越是冷酷无情。
她的心里,永远只有那个谦和善良,君子风度的商容,苏梦枕做得再好,对她来说也无不是惺惺作态,虚情假意。
苏梦枕终于喃喃道:&ldo;难怪江湖中人都说你跟你大哥一样冷酷,我这般好心待你,你却无动于衷,真可以说得上铁石心肠的女人。&rdo;
唐悦抬起头注视着他,忽然道:&ldo;我大哥虽然沉默寡言,心地却是极好的,如果你要议论他,请你现在就出去。&rdo;
苏梦枕叹道:&ldo;好……好,不谈你大哥,我们谈谈你那位高贵风雅的心上人,如何?&rdo;
他面上似笑非笑,眼睛却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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