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若范氏是世家大族,或权势滔天,自然想要谁便要谁。&rdo;范烟一时口快,心中所想脱口而出。此话一出,她便道不好,抬头,果然见到萧璃恍然大悟的表情。
&ldo;啧啧,范小姐做下这么多恶事,竟只是为了一个男人。&rdo;萧璃颇有些感慨地摇头,&ldo;裴晏这厮真是害人不浅。&rdo;
范烟心中又是一堵,她张开嘴,想说这跟情爱和男人有什么关系。这关乎到权势,关乎到地位,若她有萧璃的地位,有公主之尊,那与裴晏青梅竹马的就是她,不论做下什么荒唐事都有人兜底的人也是她,而非萧璃。
萧璃已经有了一切,却还要去问旁人何不食肉糜,简直……
不对。
范烟心中一震,她看向萧璃,慢慢地冷静了下来,&ldo;公主殿下在试图激怒我。&rdo;
萧璃心中可惜,面上却不显,只装傻道:&ldo;哦?范小姐不高兴了吗?本宫说话一向不太过脑子,还请范小姐包容一下。&rdo;
她刚才确实是在试图激怒范烟,想要进而寻找她心境上的漏洞,只可惜范烟清醒的很快。如今只能看出她对裴晏有些执念,可这执念有几分,却难以分清,萧璃估摸着对范烟而言,美男计可能也没什么用处。
&ldo;轮到我问问题了,公主殿下。&rdo;范烟直接略过此节,将一直跑偏的话题拐回去。
&ldo;请问。&rdo;
&ldo;调王放去刑部,是何用意?&rdo;
按照常理来说,对这种暗藏着机锋的问题,萧璃应该第一时间撇清。毕竟王放的调任明面上跟她可没有半分关系,且此事算得上是裴晏一手促成,她若认了,那更进一步坐实了她与裴晏关系紧密。
但萧璃却没有撇清,她看着范烟,心中奇怪。这半年来她闭门不出,裴晏的动作绝不止这一桩,范烟她不问那个被调去锦州的吴勉,不问江南道的任免,却偏偏问了刑部?
萧璃做出惊讶状,而后表现得有些好笑,仿佛对这个问题全无提防,她说:&ldo;就许你们安插棋子,不许我来布置人手吗?刑部的卢尚书是你们的人,可我也不想对刑部两眼一抹黑。&rdo;
这不仅承认了裴晏与她的关系,更是表明了王放偏向于她。
闻言,范烟做得端直的身子微微舒展了一下。
范烟这是放松了,为什么?得知王放可能为她做事,她为什么反倒放松了?萧璃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大脑却飞速转着。
她放松,是因为原本让她紧张的事与刑部有关,却与萧璃所说之事不相关……范家还有什么事与刑部有关?
&ldo;棋局焦灼,留给公主殿下的时间不多了。&rdo;范烟好整以暇地落子,而后说道。
&ldo;好吧,我最后一个问题是……&rdo;萧璃把玩着棋子,先是看着棋盘,而后抬起头看向范烟,眼中带着明晃晃的不怀好意,开口道:&ldo;范小姐有没有想过,你们的所作所为之所以不被惩治,不过是仗着陛下信任。如今萧杰这般优势占尽,逼得陛下不惜启用本宫来抗衡……陛下对显国公府的信任,还能剩下多少呢?&rdo;
说罢,萧璃看都未看棋盘,却将棋子精准地落于一处。攻守在一瞬间逆转,范烟的黑子瞬间倾颓!
棋局与萧璃的话一起,如同巨浪一样冲击着范烟,让她的大脑好像针刺般痛,偏偏萧璃还在继续说话:&ldo;杨氏前车之鉴,显国公真的看不到吗?你们这么全力帮助萧杰,保不住什么时候就要被我那三兄弃车保帅了。&rdo;
&ldo;不可能,三皇子不会!&rdo;范烟下意识反驳。
&ldo;哦?为什么?&rdo;
&ldo;因为……&rdo;范烟猛地停住,然后死死的盯着萧璃,嘴里几乎被咬出了血。
&ldo;范小姐,你输了。&rdo;萧璃指指棋盘,面上一派轻松,道。
范烟盯着丢盔弃甲的黑子,喉头一甜。她执黑子先行,却还是输了?
萧璃却在此时叹了口气,说:&ldo;若以棋观人,范小姐心思缜密,步步为营,是个难得的好棋手。&rdo;说罢,萧璃目露惋惜,问:&ldo;范烟,你为何一定要选这样一条路?&rdo;
&ldo;这样一条路?&rdo;范烟反问:&ldo;萧璃,天资卓越又如何,身为女子,加不得官,进不得爵,这点你该最清楚吧,哪怕身为皇室正统,只因是女子,连江山都要拱手让人。&rdo;
&ldo;所以便要翻云覆雨,玩弄人心吗?夫君,父亲,兄弟皆可成为棋子。&rdo;
&ldo;萧璃,你的所作所为,与我又有何区别?&rdo;范烟觉得好笑:&ldo;我为了掌控江南嫁了赵念,你嫁霍毕,不也是为了他的兵权?我利用阿弟对你的感情和执念为我们做事,你不同样利用了长兄的遗孤掌权?说到玩弄人心,以人为棋,我怕是还不如你。&rdo;
萧璃沉默了好半天,才低声开口:&ldo;可我不会用无辜人的鲜血为我铺路。&rdo;
&ldo;那也只是暂时而已。&rdo;
萧璃沉默。
范烟一笑,她伸手,执起一旁的茶壶,一边倒茶一边说:&ldo;以茶代酒,我敬殿下一杯。一番相谈,倒是让我很想与殿下交个朋友,只可惜……&rdo;
只可惜立场不同,唯有不死不休。
范烟先给自己倒满,而后抬手,试图往萧璃身前的茶杯上倒茶,却不知怎得,手一抖,一大泼茶水落到了萧璃的衣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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