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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2页）

果然如大牛所说，潘富年给自家大哥送去一篮子肉菜之后，第二天潘大伯就踏进了潘家大院，跟着来的还有潘家大伯娘，一个身材壮实长着张马脸的高个女人，手里牵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一进院子就四下里东张西望，满脸不能置信，眼里极度的轻视不屑最终在看到潘家三个衣饰簇新、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时，渐渐淡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大的惊诧和妒忌，小乔猜得没错，潘二娘迟迟不肯让潘富年分些好东西给潘大伯家，是有一定道理的，这夫妇俩太变态了，红眼病赤裸裸地针对自家弟弟，打击讥诮不留一点情面：&ldo;哟！这是怎么的啦？才几天不来，这破屋里还真长出金树银叶来不成？当家的你瞧瞧，这三个丫头，哪年过节不等着咱家春花、秋菱儿脱了旧衣送来，如今她们倒穿得比咱俩闺女还要鲜亮厚实，这像话么？还欠着债着，哪来这么多银子？&rdo;

大伯娘走到火塘边，刚好站在小乔身后，尖利的女高音响起来，震得小乔耳朵轰鸣，虽然进门已经看到了，此时还是条件反射回头再瞄大伯娘一眼，大伯娘立即伸手揪住她耳朵：&ldo;这黑小子哪来的？就是你家那烧了脸的姨表弟么？&rdo;

小乔挣扎着，四蛟站起来用力推那女人：&ldo;大伯娘放手！你掐人总是好疼，小乔要哭了！&rdo;

大妞跑过来拉开大伯娘的手：&ldo;大伯娘，我表弟胆儿小，您莫吓着他！&rdo;

潘二娘牵着妞妞急急忙忙从屋里出来，连声道：&ldo;怎么啦怎么啦？大伯、大伯娘来了么？大妞、四蛟给长辈让座烤火，长辈不会为难你们小孩，你们也莫要顶撞长辈！&rdo;

她一把揽过小乔，仔细察看那只被大伯娘扭过的耳朵，轻柔地抚摸着，抬头不无怨恼地说道：&ldo;大嫂，您又不是不知道自个儿手劲大，瞧把这孩子掐的，他可不是三豹四蛟，潘家的孩子您想掐就掐，他是我姨表妹的小子，姨表妹自小跟我要好，家里遭灾了，把孩子托付给我，客居的孩子，心儿小，我宁可让四蛟遭罪，也不想这孩子受委屈，大嫂以后别再这样了！&rdo;

&ldo;又不是公子少爷，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哪有这么多讲究？收留他给碗饭吃就不错了！&rdo;

大伯娘盯住潘二娘，很快伸手扯住她，两只手从上到下乱摸，又是一阵尖叫：&ldo;天哪，不得了啦！瞧瞧她……当家的你快来看！大牛她娘穿上细布棉袄了啊，还有棉裤！瞧这颜色，这花样，啧啧！我也只在出嫁那年有过这样一件，打嫁进你家，穿的可都是粗布衣啊……&rdo;

潘富年带着大牛、三豹从侧院那边进来，房顶积雪太厚，人住的茅糙屋是新修葺的倒没事，牛栏却有点危险，父子三人一大早吃过饭拿着竹竿过去把积雪一点点捅些下来，减轻屋顶重负，不料想刚做到一半就听到大伯娘的高嗓门，急忙就撤了活儿跑回来，深怕潘二娘又吃亏，往年妯娌相对，大伯娘向来是压住潘二娘的。

潘大伯瞪眼看着他弟弟，昨天送肉菜过去时他说是城里亲戚给的，匀些孝敬大哥，身上还穿着破衣裳，一副寒酸样，亏他心里过意不去，瞒着老婆偷偷把一套旧衣裳塞给弟弟，今天要不是上门来还不知道他这个弟弟穿上簇新的衣裳，竟然身板挺直，像模像样，那气度跟陈财主家几个管家管事的也差不去多少。

大牛和三豹各喊了声大伯父，便绕过一边走去守在娘身边，大妞和二妞已经扶着娘退开些，不然非得被大伯娘把娘身上的棉袄扒下来不可。

&ldo;这是怎么回事？&rdo;大伯父板着脸问潘富年：&ldo;我可记得老爷说你还差十两银子没还上，如今却是又有衣穿又有肉吃，过上好日子了？嗯？&rdo;

雪花飘飞，寒风不时吹过来，潘富年自己穿着棉袄，见大哥身上仅套着三两件粗布夹衣，便往屋檐下的火塘边让了让：&ldo;大哥先坐着烤火，等我慢慢告诉你！&rdo;

潘大伯哼了一声，没推辞就走去占了一把条凳，潘二娘怕潘富年不会说话，也忙劝大伯娘过去坐：&ldo;烤烤火吧，冷着呢，看冻着孙子了！&rdo;

又吩咐二妞：&ldo;去，包一包糖果给小石头！&rdo;

几个大人坐在火塘边，小乔和孩子们就只有站在旁边的份，她本待要进屋去陪着汪浩哲，但爱看热闹的天性促使她留下来，那位极品大伯母掐得她生疼，好歹没再注意她，但这位不肯消停的大伯母看样子很能折腾，指不定还会出什么洋相，这些日子太少乐子了，逮着一个看看也好啊。

二妞花蝴蝶般飞去又飞回，把一只包了各色果子糖粒儿的纸包递给小石子，大伯娘却一把抓了过去：&ldo;啧啧，这糖粒儿真实在，一颗颗圆满实心，得花几个铜角呢！奶奶给你收着，不能自个儿都吃了，留些给弟妹……&rdo;

潘二娘终是忍不住：&ldo;吃吧，还有，一会再包些回去。&rdo;

大伯娘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凑近潘二娘：&ldo;你们是不是挖着先人的银窠子了？发财可莫要忘记亲兄弟，这是祖上教训的！&rdo;

小乔看见大妞嘴巴撅了撅，猜得到她心里的不忿：这会子扯上亲兄弟了，当年把弟弟赶出村里的砖瓦大院，怎不顾念亲兄弟！

潘富年嚅动着嘴唇，未及开口，潘二娘抢先道：&ldo;大嫂说哪里话？要真有先人埋藏金银的窠子，那也该是在老宅子里！我们一家远离村庄，住在这小荒坡上，去哪里找银窠子来挖？大嫂要不信，明日您叫上小石子他爹和他叔，一起来帮着挖，若有，尽管拿去！&rdo;

大伯娘眼珠子转动两圈，讪讪道：&ldo;我也只是那么一猜，没得你们一家子年年穷得鬼都不上门，突然间全家都穿上细布新衣，有好吃好喝，不能不稀奇！你心里最清楚，也只有我们当家的心疼他三弟，哪年不是我们当家的匀几个钱给你们买油割肉过节？大牛四蛟他们穿的尽是我们家小子们的旧衣裳‐‐那可不算旧衣裳，只是短了小了，连补丁都没有的！我就没见老二他来看过、问过你们，给过你们什么，谁亲谁近，谁是亲哥哥，你和老三可要认清楚了！&rdo;

潘大伯扫一眼挨着墙站立的大牛兄妹，朝大伯娘喝道：&ldo;长舌婆娘，当着孩子们的面，胡诌些什么？&rdo;

大伯娘却不怕他，喂了一粒糖进小石子嘴里，转脸对大牛兄妹说道：&ldo;大伯娘说错了没有？你们二伯什么时候进过你家这破院子？给过你们一件旧衣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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