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乐开了,便围坐在老太太身边,嘻嘻哈哈拉起家常来,这几年下来华兰似乎健谈许多,说起京城的见闻趣事眉飞色舞,逗的众人笑个不停,便是对墨兰也客客气气的,不曾冷落了她,可明兰却隐隐觉得华兰有些过了,似乎在掩饰着什么,不过她一个庶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一旁凑趣儿说上两句。
华兰谈笑间,不动声色的细细观察三个妹妹,墨兰如郁竹般皎然清雅,斯文娇弱,就是带了几分孤芳自赏的味道,明兰眉目如画,尤其秀丽出众,年纪虽小,却一派温婉可爱,说话举止很有分寸,既亲近孺慕长姐,却没有半分越过如兰的意思,很招人喜欢,华兰暗暗点头。
最后看自己同胞妹妹,华兰暗暗叹气,如兰长相多似王氏,姿色平平,不过好在肤白眼亮,气派富贵,举止从容,一副嫡女做派,不过……华兰骗不了自己,如兰到底张扬了些,不够稳重端庄。
说了好一会子话,盛老太太微微示意王氏,又看了看华兰,王氏心里明白,便笑着起来,叫女孩子们带着庄姐儿去园子里逛逛,明兰一看便知道老太太有私房话要与华兰说,起身让丹橘小桃给自己穿戴上雪帽和大氅,墨兰如兰也是如此,王氏拉着穿戴的结结实实的庄姐儿先出去了,三个兰跟上,一众丫鬟婆子便如cháo水般依次序慢慢退出寿安堂。
待众人都散去后,房妈妈和翠屏将门窗掩上,小心守在门口,华兰见盛老太太这般做法,心里有些惴惴,犹自笑道:&ldo;老祖宗有话与我说罢,何必如此?&rdo;
盛老太太没有接话,只拉过华兰,细细看她气色神qíng,直把华兰看的不安起来,才缓缓道:&ldo;大丫头,这几年你信里都说事事顺心,祖母今日问你一句,你不可隐瞒,你这日子究竟过的如何?&rdo;
华兰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了,qiáng笑道:&ldo;祖母说的什么话,自然是好的。&rdo;
老太太阖了阖眼,长叹一声,把华兰搂到身边,叹声道:&ldo;你连祖母也要瞒着么?&rdo;
华兰终忍不住心头一股惶惑,低头颤声道:&ldo;我也不知道我这日子,过的好是不好。&rdo;
第51回珍珠与鱼眼珠
华兰出了寿安堂便往王氏屋里去了,王氏早在里屋烧热了地龙等着,见女儿进来忙叫丫鬟沏茶捧手炉,华兰见屋里只有王氏一人,问道:&ldo;庄姐儿呢?&rdo;
王氏拉着女儿坐到炕上,笑道:&ldo;和你妹妹们顽去了,她们屋内的桌椅搬开,辟出一块空地,几个女孩儿闹着玩&lso;瞎子摸人&rso;呢,旁边陪着妈妈,你放心。&rdo;
华兰接过彩环递来的手炉,转向王氏笑道:&ldo;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怕又是六丫头的点子罢,上回来如兰墨兰便不耐烦哄小孩儿。&rdo;
&ldo;六丫头自个儿也是小孩儿,正贪玩呢,正好与庄姐儿一块儿。&rdo;王氏看了看门口,便挥手叫屋里的丫鬟都出去,最后一个彩环把帘子放下,守住门口。
王氏走到华兰身边坐下,细细大量女儿,见她面上妆容似新上的,睫毛上还有几分湿润,便低声道:&ldo;你都与老太太说了?&rdo;
华兰疲惫的挨着王氏,半闭着眼睛道:&ldo;祖母火眼金睛,我如何瞒得过去,索性都说了。&rdo;王氏见女儿虽然神色无力,但精神却反而舒展了些,便知此番谈话不错,问道:&ldo;老太太与你说了什么?&rdo;
华兰睁开眼睛,微笑道:&ldo;到底是祖母见过世面,听了我婆家那摊子破事,只教了我两件事儿,一是先赶紧把管家的活儿丢出去。&rdo;王氏一听急了,连忙截口道:&ldo;老太太是糊涂了,你好容易能管上家,这些年费了多少力气,怎能说放手就放手。&rdo;
华兰叹气道:&ldo;我也舍不得,可祖母说的也对,忠勤伯府将来到底不是你女婿的,管的再好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没的累了自己又费了银子;况且目前我当务之急,是生个儿子。&rdo;
王氏听了便轻哼一声:&ldo;废话,我也知道你得生儿子,老太太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rdo;
华兰白了母亲一眼,赌气道:&ldo;娘你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祖母不但说了,还给我支了招,说她认识白石潭贺家的老夫人,贺老夫人的娘家便是三代御医院正的张家,那位老夫人自幼便在娘家学医,别的不说,于妇人内症最是了得,不过她是闺门中人,不如男儿家可行医济世,也不好张扬,嫁人后更无人知道了;这回祖母便为我托她去。&rdo;
王氏一听,喜上眉梢道:&ldo;真的?这我可真不知了,幸亏老太太知道底细。如今虽说你身边有个庶出的,可到底没有亲生的好,往日里你为着面子,不好大张旗鼓请大夫,且那些都是男子,如何瞧的仔细;真可怜我儿了。&rdo;
华兰目光中闪出希冀之色,喜悦道:&ldo;祖母还说这事儿不必声张,只请了贺老夫人来家里做客时我回趟娘家便是了,所以才要甩了管家的差事,好方便脱身,并慢慢调理。&rdo;
王氏双手合十,连声念佛:&ldo;阿弥陀佛,我的太上老君,这下子我儿可有望了,老太太这人说话最实在,她若说那贺老夫人行,便没有十分也有八九分了。&rdo;生儿子的任务当前,王氏便觉得管家也没什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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