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余府五十米处,明兰便觉着不对劲儿了,稍稍掀开轿帘一fèng,只见余府大门紧闭,门口围了不少人在指指点点,明兰依稀听见几句&lso;……陈世美……抛妻弃子……仗势欺人……&rso;什么的,明兰立刻吩咐外头侍立的崔妈妈,叫车轿绕到后门进去。
余府看门的婆子对盛家车轿是早熟了的,可今日却一脸尴尬神色,不知是不是该放明兰进去,正僵持着,嫣然身边的奶母急急赶来,把明兰迎了进去,一路颤声在明兰耳边轻声道:&ldo;……明姑娘待咱们姑娘比亲姊妹还亲,老婆子就不瞒着您了,今日一早便有个女子,也不知叫什么?她带着一双儿女跪在我们家大门口磕头,说要见姑娘和老太爷老夫人,若不让见便一头撞死在门上!……喔唷,这可怎生是好?咱们姑娘怎这般命苦……&rdo;
明兰听她说没头没脑,心里略一思索,便有些明了,迟疑道:&ldo;那女子……是宁远侯顾二公子的……?&rdo;
奶母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掩着帕子道:&ldo;真真作孽!……这与我家姑娘有甚相干?那女子口口声声要给姑娘敬茶,说求姑娘可怜她们母子三人给个名分,不然便跪着不起来,那两个孩子哭号的满府都听见了,老太爷被气的吐了一口血晕厥过去,老夫人也撑不住了,偏二老爷一家去了济南,这,这,这跟前也没个能主事的人!我们姑娘性子柔弱,只会哭,全无办法……哎哟,佛祖在上,这是造的什么孽呀!&rdo;
明兰心里一紧,加快脚步走到后院,刚过了半月门,便见一群丫鬟婆子围在那里窃窃私语,或说或笑或议论,明兰转头便对奶母吩咐:&ldo;去把你家二太太身边的管事妈妈请来,这般围着看,算怎么回事?!&rdo;
奶母心里一惊,陡然发觉过来,连忙跑着离开,明兰熟识余宅,便带着小桃丹橘径直往里头走去,穿进庭院,只见一个素衣女子跪在当中,旁边搂着一儿一女,母子三人不住啼哭,明兰放慢脚步径自绕过她,直直的朝屋里走去。
一进屋便看见余老夫人微弱的喘着气躺在软踏上,嫣然虚弱的坐在榻边,面色惨白神色恍惚,一看见明兰,便上来紧紧握住她的手,颤着唇瓣喃喃道:&ldo;叫妹妹笑话了……&rdo;随即又qiáng打精神,朝那女子大声道:&ldo;你还不快起来,我不会受你的茶的!你快走!&rdo;
那女子抬起头来,只见她容貌娟秀,形容可怜,头上斑斑血迹,想是磕头磕出来的,两眼泛红着泪水:&ldo;以后姑娘便是我的主母,若姑娘不肯容我,天大地大我们母子如何容身,今日姑娘若不应了我,我们母子三人不如死在这里罢!难倒姑娘忍心看着我们死么?!&rdo;
嫣然素来面薄心软,被她这么一说,更是说不出话来,在明兰的目光下愈加无地自容,虚弱的喊了一句:&ldo;你先起来吧,我,我不会让你死的……&rdo;
明兰听的直翻白眼,余阁老严于律己,一辈子没有纳妾,余老夫人顺顺当当活到现在,儿媳又不敢忤逆自己,嫣然在祖父母的呵护下长大,祖孙俩估计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抗打击性自然弱了些,这要是换了王氏或如兰墨兰在这里,呵呵……明兰忽然十分怀念那三个女人旺盛的战斗力。看着余老夫人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明兰咬了咬牙,便凑到老夫人耳边道:&ldo;老夫人见谅,明兰要逾越了。&rdo;
余老夫人睁开一线眼睛,见是明兰,心里明白,却提不起力气,只艰难的喘着气道:&ldo;你便如我自己孙女一般,去……去给我那没本事的丫头撑个腰!&rdo;
明兰站到门口,看着台阶下的那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ldo;下跪何人?要我姐姐喝你的茶,总得报个名字吧!&rdo;
那女子轻轻抬起头来,见周围仆妇对明兰甚是恭敬,便以为这是余家二房的小姐,收住哭声道:&ldo;我,我叫曼娘,这是我的一双苦命的孩子!&rdo;
明兰表qíng温和,笑道:&ldo;纳妾不是主母喝杯茶的事,所谓家宅不宁祸起萧墙,便是寻常人家讨个妾室也要问清来历,何况宁远侯是名门望族帝都贵胄,若是我姐姐连你来历过往都不清楚,便随随便便喝了你这杯茶,岂不叫人笑话余家没体统?!&rdo;
语音清楚,条理明白,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曼娘神色一怔,有些意外的看着明兰,这时丫鬟为明兰端来一个软墩子,明兰温文尔雅的坐下,微笑着问:&ldo;现在我替祖母和姐姐问你一二,问清楚了姐姐才好喝你的茶呀!不知你是想跪着回话,还是站着回话呢?&rdo;
见明兰这般派头,四周仆妇已经渐渐止住议论声,看着这母子三人笑话般,曼娘咬了咬牙,便站了起来,低声道:&ldo;但凭姑娘问话。&rdo;
一个丫鬟为明兰端来一个托盘,明兰好整以暇的端起茶碗喝了口,和气的问:&ldo;不知你是否顾府中人?&rdo;曼娘低着头,闷闷道:&ldo;……不是。&rdo;
明兰心里暗笑,又问:&ldo;哦,那便是外头人家了,不知你家父母兄弟如何?做何营生?&rdo;
曼娘苍白的脸陡然间发青了一般,抖着嘴唇,断断续续道:&ldo;……我,我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兄长,他自己做些小生意……&rdo;
&ldo;什么生意?&rdo;明兰紧紧追问,四周仆妇睁大了眼睛等着。
&ldo;在……漕运码头。&rdo;曼娘声音几乎轻的听不见了。
明兰正要说,码头搬运工倒也是个正当职业,忽然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俯身过来说了一句,明兰皱眉道:&ldo;那你与六喜班有什么干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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