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节
总有一种坚持,让我们瞬间成长
别看“会长”已经年迈,倒是真想为村里办些实事。他说:“听说今年去文化馆能借到腰鼓,他们大量支持农民‘耍社火’,你们几个年轻人就商量商量,把你们的本事都拿出来,让咱们队上今年也热闹热闹。”
似信非信的同时,我先捣了富贵一拳。
“如果你们年轻人有这个意思,唱个歌跳个舞啥的都行呢。经费的问题你们不要愁,庙上给你们出。”而且他指名要我当“团长”,“马上就到年跟前了,要干你们就马上行动。”
我已经寂寞太久。泉湾亦寂寞太久!
为什么就不可以闹一闹呢?
我当即召集富贵、雯雯等商议,大家一致通过。尤其那些跟我一起玩过“老鹰抓小鸡”小家伙们,更是显得激动和兴奋,个个信心十足,俨然迎战一般情绪激昂。
晚上就跟“会长”宣布:“我们干!”并当众宣读了“泉湾春节晚会”所拟计划,众人听了都以为不错。“会长”更是振奋,说赶紧要去县上借些腰鼓来,“辛子明天就跟我上县。要办咱们就办得红红火火的!”
能“红火”自然好,要是“火”不起来呢?甜妹穿着得体的衣服,站在一圈人中间,有点不信任地听我发言,看样子她不太热心此事。后来出门到了公路上,还是雯雯左一个“千金小姐”右一个“千金小姐”地哄她,才似乎逗出了她的笑声。雯雯拍着她的肩膀说:“春节咱们好好跳一跳!”她才伸出一只手,与雯雯相互击了一下掌。
于是,我简陋的屋子里便人流不断,吵闹声不绝。都快零点了,众伙伴才散去。圈里的毛驴叫唤不止,我方才记起整整一下午的忙碌,把给它们添草饮水的事都忘干净了。
都称我“戏娃子头”或“戏团长”。揶揄也罢恭维也罢,反正他们就这么称呼着。富贵甚至也戏言:“辛子哥是我们的总部长,一切行动听指挥!”
其实无论是“团长”还是“部长”,手里是没有一点资源可利用的。除了满腔热情,我们一帮与泥土打交道的人,又有什么才艺可拼呢?
我与“会长”进城,辗转找到文化馆的领导。
“会长”递上特买的“石林”烟,并送上我们的“社火计划”。领导有些疑惑地分别看了我们一眼,又扫了一眼我写的“计划”,就说了一句话:“字还写得可以……腰鼓早都被人借光了。”
这样也就罢了,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在抽完我们递过去的“石林”烟后,许是出于礼貌,也给我们递过来两支。我就说我不会抽烟,会长也摆手摇头。人家即带着嘲讽的口气说:“不抽烟你们还买烟干啥?”
就是,不抽烟我们还买烟干啥?
出了文化馆,走到街上,“会长”一言不发,我也颇感失望。我就有些不满地说:“不是说支持农民热热闹闹过春节吗?就这么个支持法?”
到家时已是黄昏,吃完饭因为心里憋着气,就狠狠地敲了一通大鼓。新鼓音脆,加上黄昏安静,所以鼓声震天。很快屋子里就围了好些人,大孩子小孩子一个个吸溜着鼻涕都来看热闹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会长”六十多岁了,他捻着稀稀的胡须,大声鼓励我们:“泉湾在旧社会就耍社火,那时候吃的啥穿的啥?现在这么好的条件,却还演不了一场戏?辛子,你把人选好,我教!”
听说“会长”早年间就唱过戏,这么些年了,他还记得那些口口相传的戏词吗?但见他两手做弹琴状,先试了一下嗓子,吐了一口痰,然后就大声吼起了秦腔《辕门斩子》的经典唱段:“焦赞传孟良禀太娘来到……”
秦腔高亢激昂,其声如吼,让人振奋。于是,我们内心的火焰便被迅速点燃,许多伙伴都握着拳头说:“我也想学呢!”
“欢迎吗?”
抬头就见甜妹,她敞着黑皮夹克,露着大红毛衣,海蓝色的长围巾围在脖子上,像出远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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