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明轩只手拖着下颔,含笑地望着我,酒喝下一杯又一杯。
他的笑容忽然一僵,又再度咳嗽起来,几番下来,将喝下的酒全都咳了出来。
我忍不住道:&ldo;我听说……你已经咳嗽了十年。&rdo;
宗政明轩回答:&ldo;是的,我本是一个死人。&rdo;对上我不解的神情,便笑道:&ldo;十年前,我中了阎罗笑之毒,本来必死无疑,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但是毒物伤了我的肺,所以才会长咳不止。&rdo;
我点点头,其实这些事情我早已知晓,宗政明浩早就告诉过我。
我道:&ldo;我听说……酒亦伤肺,你是不是不能喝酒的?&rdo;
宗政明轩嘴角勾起,&ldo;是的,滴酒也沾不得,喝得越多,死得越快。&rdo;
我皱了皱眉:&ldo;可是,我听说……你很喜欢喝酒。&rdo;
宗政明轩笑出声来:&ldo;你听说的事情还真多。&rdo;
我顿时语塞,神色尴尬。
宗政明轩侧首,星目华光,缓缓道:&ldo;酒之一物,很是奇妙,你不想醉的时候,就会醉的很快,你想醉的时候,却又醉不了。都说一醉解千愁,醉死胜封侯,可有人想醉死酒中,老天却偏偏不让他如愿。&rdo;
随即长长叹息,无奈摇头。
醉死酒中?我对着宗政明轩扯出牵强笑容。
抬头,只见他举起酒杯,朝我微微示意,头一仰,再度豪饮。
我道:&ldo;听说……你为了喝酒,不惜假装晕倒,把皇帝和满朝文武都丢下了?&rdo;
闻言,宗政明轩嘴角曲线愈深,双唇合翕:&ldo;我的酒瘾上来了,天皇老子都不及喝酒来得重要。&rdo;随后晃了晃头,吟道:&ldo;天子呼来不上船,自道臣是酒中仙。&rdo;
吟罢,大笑出声。
我附和着干笑,不由想起昨晚,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看得出风炙阳的神色比往常更为冷凝,怕是早看出他的把戏,却隐而不发。
我不由问道:&ldo;你难道不怕皇帝怪罪下来?&rdo;
宗政明轩哼鼻轻笑,笑容几分讥讽,几分寂寥:&ldo;皇帝有何可惧?你别看皇帝高高在上,乃是天下至尊,其实,皇帝才是世上最可怜的人。&rdo;
面一扬,将一壶酒悉数饮尽,挥展衣袖,摇首道:&ldo;做皇帝不好,我宁可做一个酒鬼,做一个醉人。&rdo;
话语消罢,纵声大笑。
&ldo;哐啷‐‐&rdo;
一记盘碗清脆的破裂声随即响起,只见一个绿衫婢女一脸苍白,怔怔望着地上摔破的盘碗碎片,浑身瑟瑟发抖。
我这才发现,除了她,屋内每个婢女的脸上皆是毫无血色。
似乎宗政明轩每笑一次,她们就会抖得愈发厉害。
我心中满是不解。
宗政明轩的笑声,醇厚如酒;宗政明轩的笑容,暖如朝阳。
她们在怕些什么?
只见摔破盘碗的婢女急忙跪地,双唇发颤:&ldo;老……老爷饶命!&rdo;
宗政明轩沉下脸,双手贴在桌面上,眯起眼睛道:&ldo;没你们的事了,退下吧。&rdo;
婢女不敢置信地望着宗政明轩,忘了哭,也忘了求饶,硬是没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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