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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3章（第1页）

夏鼐赞同道：&ldo;应该的。&rdo;

周赫煊说：&ldo;所以我认为，考古应该定一个基本原则做为大前提，即：保护为主，抢救第一。&rdo;

夏鼐拍手大赞：&ldo;此乃金玉之言，当为考古学界共识！&rdo;

张大千突然说：&ldo;敦煌壁画都毁得差不多了，我就是在抢救。&rdo;

夏鼐连忙反驳：&ldo;敦煌壁画毁的只是外层，只要你不去乱剥，内层再过一百年都没事！我们现在该做的，就是保护，保护现存的壁画，而不是所谓的抢救。&rdo;

&ldo;反正嘴巴长在你身上，好歹都是你说了算。&rdo;张大千郁闷道。

周赫煊道：&ldo;那咱们就以&lso;保护为主，抢救第一&rso;为前提，把张先生在敦煌的研究定个章程。首先，只有那些内层已经受损或暴露的壁画，张先生才有资格把外层剥掉。其次，在临摹研究壁画的时候，必须遵循基本的考古操作。比如不能在画壁上题字，比如不能直接把梯子压在画壁上，一切有可能破坏壁画的行为都不能有。&rdo;

&ldo;没问题。&rdo;张大千答应得很爽快，反正只要把周赫煊糊弄走，剩下的事情随便他怎么搞。

&ldo;那好，我们就签一份君子协定。&rdo;周赫煊喊道，&ldo;国达，拿纸笔和印泥过来！&rdo;

一个钟头过后，周赫煊把协定拟好抄录两份，笑着说：&ldo;张先生，请签字用印吧。&rdo;

张大千提起毛笔刷刷写下大名，又盖上自己的印章，没好气说：&ldo;周先生，你现在该不会再阻拦我了吧？&rdo;

周赫煊笑嘻嘻的对夏鼐说：&ldo;夏博士，请你在莫高窟多留一段时间，把所有洞窟的情况全部检查存档，并拍下照片做证明。一旦张大千先生违反协议，请务必发电通知我。&rdo;

&ldo;包在我身上。&rdo;夏鼐笑道。

周赫煊又对负责保护安全的兵头子说：&ldo;马排长，等夏博士考察完毕，他会给你一个清单。清单上注明了哪些壁画不能动，一旦张大千先生有破坏行为，请你立即给我拍电报。若情况属实，张大千先生破坏了一面墙壁，那我就奖励你十根金条！&rdo;

马排长听得两眼发光，乐呵呵说：&ldo;我一定盯牢了，请周先生放心。&rdo;

周赫煊告诫道：&ldo;你别为了金条，自己跑去损毁壁画。要知道，你剥的壁画，跟张先生剥的壁画，那是有区别的，专业人士一眼就能看出来。若你敢擅自破坏文物，我让你的排长当不下去！&rdo;

&ldo;不会，不会。&rdo;马排长连连保证，暗骂读书人的心眼儿就是多。

周赫煊又回头问张大千：&ldo;张先生，你看这样的安排合理吗？&rdo;

张大千脸都黑了，咬牙道：&ldo;合理，非常合理！&rdo;

周赫煊眯眼笑道：&ldo;张先生，你别想以后赖账。若你违反这份协议，我保证让你在中国名誉尽丧，不信你就试试看。&rdo;

&ldo;你厉害，我知道。&rdo;张大千被一步步引到坑里，现在是真没脾气了。早知如此，他就不会签那份破协议，现在白纸黑字根本没法抵赖。

第九百九十六章家国

接下来的几天，夏鼐忙着考察各个洞窟的整体情况，马排长则亦步亦趋跟在张大千身后。这位排长恨不得张大千赶快把壁画弄坏，他好去周赫煊那里讨赏金，一面墙十根金条，多破坏几面他这辈子都不愁了。

婉容、吴作人和林风眠三人，每天都站在壁画前挪不开腿。对于画家来说，那些刚刚剥开的壁画太美了，线条和色彩之妙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周赫煊如今算是合格的书画收藏家，纯以鉴赏的角度来讲，他也恨不得把这些壁画搬回家里去。

后世子孙游览莫高窟欣赏壁画，是很难理解这种心情的，因为他们看不到原本的色彩。就像兵马俑一样，刚出土的兵马俑色彩鲜艳，宛若真人，但几十秒的时间就迅速褪色，三天之后色彩全无。

估计大部分中国人，都以为兵马俑就是灰扑扑的样子，完全无法想象它刚出土时的惊艳。

周赫煊站在婉容身后，见她刚刚临摹完一幅局部图，笑道：&ldo;怎么，舍不得走了？&rdo;

婉容开玩笑说：&ldo;我想下半辈子都住在这里。&rdo;

吴作人听见他们的对话，突然回头说：&ldo;周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rdo;

&ldo;你讲。&rdo;周赫煊道。

吴作人不好意思道：&ldo;我想留下来研究敦煌壁画，但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如果周先生能借给我五千现大洋，那我就留在莫高窟时刻监督大千先生，我肯定比那位马排长更专业。当然，这5000现大洋，我以后一定会慢慢工作偿还。&rdo;

&ldo;没问题。&rdo;周赫煊笑了笑，又转身问林风眠，&ldo;林先生也想留下来吗？&rdo;

林风眠摇头道：&ldo;壁画再美，终是死物。我最多在此停留两三个月，就要到重庆和前线去宣传抗战，等哪天把日寇赶出中国，我想我还会回到这里的。&rdo;

林风眠是国民政府政治部设计委员，担任着抗战宣传任务，并多次到前线做考察创作。

当然，也不能说吴作人就不爱国。

吴作人三年前曾组织战地写生团，到前线收集素材，之后又担任全国美术界抗敌协会理事，创作了数十幅反应抗战和人民疾苦的作品。他和林风眠一样都是爱国画家，只不过此时的选择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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