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令他不曾想到的是,刘寡妇并不是好欺负的人。她睡觉浅,被半夜翻墙而入的歹徒吵醒,二话不说,从厨房抄起菜刀,追着人就砍。那时,她还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砍法却不要命,见着人影便挥刀,刀拿得极稳,丝毫不见害怕。披头散发的样子,在微弱的烛火下,活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将家里院子的门一拴,手起刀落,一刀便扎在了那泼皮的腹部,刀还在他身子里转了两转,肠子随着刀子一起流了出来。泼皮捂着伤口满地打滚,还不忘嘴硬地痛嚎:“死贱人,臭婊子,你等着,老子一定搞死你!”刘寡妇垂下眼睛不理他,可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一刀又一刀,泼皮的挣扎声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被扎成了个刺猬。血咕噜咕噜地从刀扎出来的窟窿里冒,刘寡妇却像没看见,无动于衷。她好像对自己命并不在乎,也丝毫不担心别人报复。一夜之间,整个槐花巷都知道了刘寡妇的威名,再也无人小瞧她。刘大娘的名字便是这样传开来的。不过,好在当时南地的朝廷将将覆灭,成朝新君还未登基,县君都自顾不暇,自然也没人理会一个小小的泼皮之死。且刘大娘也不是毫无准备,后来的县君上任,泼皮的家人鸣冤,她便散尽自己的大部分钱财,才得以全身而退。故而,她才早早需要绣坊的活计糊口。不过坊间也有传闻,说这刘大娘的兄长与县君有旧,所以放过了她。刘大娘今日向绣坊告假半日。她要去银匠铺里取她订好的长命锁。长命锁是要送侄子的生辰贺礼。她兄长如今带着侄子居住在如今的京城,中都。这是她为侄子准备的第一份礼物。也是她来到禄城后,第一次联系兄长。她是已死之人,兄长冒了极大的风险救她一名。按理说,她这辈子都不该联系他的,但事急从权,她有不得不联系的理由。她的孩子到了念书的年纪,但她现在没钱让他念书。况且,距她的死亡已经过去了七年,风头说不准过去了。取好了长命锁,刘大娘又去街上算命先生的摊子上借了笔墨,自己动手写了一封信。信上只有寥寥数言。兄长亲启:贺侄儿七岁生辰,略备薄礼,不成敬意。甥年岁见长,然余力有不逮,弗能延请开蒙之师,兄可有闲余书册借余一观?恭颂秋安。妹韶声盼复。算命先生惊讶地看着她,这位有名的刘大娘,竟然还能读书识字!刘大娘,或者说柳韶声,发现了算命先生打量的目光,但她视而不见。沉默地写完,沉默地付钱,又沉默地离开。像一只游魂。没有人气。算命先生想到她的名声,忍不住不住背后发凉。韶声如今租住在一间小杂院里。前面说过,她用尽钱财去摆平身上的命案,故而把来时落脚的院子也贱卖了。便只能与人合住,她住在西厢房。这是她这辈子过得最拮据的时候,但真适应了之后,也没什么,并不觉如何辛苦。“今日我跟药铺的掌柜说好了,他答应收你做个小伙计,去学算账识字。终于不用在我面前呆着了,碍眼。”韶声从外面进来,“砰”地将怀里的长命锁和信件放在一旁,对着屋内说。声音又冷又硬,全是不耐烦。“知道了,娘。我会听掌柜的话。”稚嫩的童声回。说话的小男孩从屋里出来,迈着短腿来迎接母亲。他才七岁,说话却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当年韶声因谋算方必行事败,本该被灌了毒酒上路。结果兄长柳镜池不忍她丧命,冒着风险将毒酒换成假死药,瞒天过海,将她偷偷保了下来,叫亲信护送,隐姓埋名送入禄城。那假死药药效颇为厉害,等她人到了禄城,人还一直昏迷不醒。护送她来的那名亲信送她去看大夫,昏迷倒还好,只是因为路上艰苦,血气不足,而真正的问题却肚子里的祸患。——韶声已有两月余的身孕。她决定把孩子留下来。这便是韶声孩子的来历。孩子被养得很漂亮,身上的衣物虽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但也十分整洁好看。与韶声如今浑浑噩噩,沦为街坊口中“大娘”的憔悴落魄样子,没有丝毫关系。雪白的肤色,肉乎乎的身子随了母亲,冲淡了几分少年老成的气质。而脸上的五官,眼睛鼻子嘴巴,却与韶声全然不同。还未长开,便隐隐有种锋利的美丽。韶声看向她的亲儿子。心里的烦躁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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