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也这么对他说的?&rdo;梅格雷打断了他,口气出人意料地和气。
&ldo;我干吗不说?我希望让他振作些,我提出给他五百法郎……&rdo;
靠在壁炉架上,探长把死者那张照片朝自己拉过来。
&ldo;五百法郎?&rdo;他重复了一遍。
&ldo;我把记事本拿给你看,那上面记着每一笔花销……它会向你证实,他总共从我这儿榨取了二十万法郎的钱……那天晚上,我在花园里……&rdo;
&ldo;不怎么快活。&rdo;
&ldo;我神经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墙边有动静。接着我看见他在那棵树上面干着什么……我看不清楚……开始,我还以为他要干掉我……
&ldo;但他来得快,去得也快!我爬到一只圆桶上……他已经回到他房间去了,正站在桌子旁边,脸冲着我……他看不见我……我不明白……我向你保证,当时我吓坏了。子弹从离我十码外的地方射出去,加莱没有动。只是他的右脸颊全是红的……在流血……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同一个地方,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rdo;
梅格雷从壁炉台上拿过那支左轮枪。有一段金属线,那种钓梭鱼用的线,仍系在上面。枪管下面固定着一个小马口铁盒子,里面露出一个像在大拍卖时买的那种小小的自扳装置,它只包括一根弹簧,把它卷紧了几秒钟后就自己弹开了。
然而,在这个案子里,有个三次引发装置,必然会产生三次射击。
&ldo;第一次枪响后,弹簧一定轧住了。&rdo;他同伴最后那句话在他耳边回响!
&ldo;只是他的右脸颊全是红的,在流血。他仍然一动不动站着,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同一个地方看,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rdo;
不错!还有两颗子弹--他对于手枪射击的准确性没有把握。但是有三颗子弹,他可以肯定至少有一颗能击中脑袋。另外两颗子弹没有打响,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小刀。
&ldo;把小刀刺进胸膛后,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像块石头似地倒在地下他死了,当然,我第一个念头是,这是报复!他肯定会留下遗嘱的,它会揭出事实真相,说不定还会指控是我杀了他呢……&rdo;
&ldo;你是个谨慎的人,你生性沉着,所以到厨房里去找橡皮手套。&rdo;
&ldo;我会把指纹留在房间里吗?我从院门出去……把钥匙放在口袋里……我去得没有收获……他自己把所有的材料都烧了……我感到害伯……他的眼睛睁开着,使我感到心烦意乱……我赶紧回去了,匆忙中忘了锁园门……看到他真的死了,你要是我会怎么办?&rdo;
&ldo;那天傍晚,我在公证人家里打牌,听到枪又响了,我更害怕了……我去仔细看了一下手枪……我没敢碰它,因为如果他们开始怀疑我了,那么,那把枪是证明我无罪的主要证据。
&ldo;那是一把六响自动手枪,我知道第二枪响过以后,弹簧轧住了。一星期后,由于气候环境起了些变化,轧住的地方松开了。
&ldo;但是还会剩下三颗子弹的,是吗?从那时起!我就把时间用在花园里!在那里走来走去倾听着……比如就是现在,我们俩都在这间房间里,我也注意别靠近桌子站着……&rdo;
&ldo;但是你没有阻止我,当我吓唬你说要检查你的房子时,是你把钥匙扔在路上……&rdo;
旅馆的旅客们已经吃完晚饭,正在散步,可以听到他们走在路上的脚步声,从厨房里传来洗盘子的断断续续的磕碰声。
&ldo;我提出给你钱是不对……&rdo;
梅格雷差点笑出声来,如果他没有想法克制住,这可是相当吓人的笑声。
站在他的同伴面前,那人比他矮一个头,肩膀也只有他一半那么宽,他带着既憎恨又可怜的神气看看对方,他的一只手悬空着,似乎要突然抓住那人的脖领或是将他的头撞在墙上……
然而,这个冒牌的蒂比瑟&iddot;德&iddot;圣-伊莱尔想证明自己无罪和恢复自己自信的希望显得有点可怜。
一个可怜巴巴的小流氓,他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流氓行为,也许他跟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是个十足的流氓。
瞧,他正试图厚着脸皮混下去!每当梅格雷有走动的迹象,他就赶紧往后退,如果探长搭起了胳膊,他几乎肯定会躺倒在地板上躲避的。
&ldo;当然,如果他妻子需要什么,我打算帮助她,悄悄地!只要我力所能及……&rdo;他知道法律在他一边,但即使如此,也不是滋味。他对此并不感到高兴,为了从探长那儿听到句好话,他原会给许多好处的,而探长似乎是在玩弄他。
&ldo;他自己己经为她做好了安排……&rdo;
&ldo;是的,我在报上看到了。一笔价值三十万法郎的人寿保险金里……真不可思议……&rdo;
梅格雷再也忍不住了:&ldo;不可思议,是吗?这个人在青少年时代口袋里一个子儿的零花钱都没有!你知道公立中学……
&ldo;法国中部的绝大多数大户人家把他们的孩子送往布尔日……圣-伊莱尔是个了不起的姓,像其他家族一样古考而显赫,只是蒂比瑟这个教名挺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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