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会被夺舍么?
木楼离归墟堂很近,杜泉很快就找到地儿,跑过去提了清水上来。
就这样,她在这银公馆做的第一个正经工作竟然是徒手洗人骨。
水中的骨头摇摇晃晃,时而飘起来,时而又被按在桶底,起起伏伏,没了根基。芒星留着的刷子和软布很齐全,杜泉抓着湿凉的骨头在那里奋力刷着,触感让她几近崩溃。
不仅如此,当她将精神之力探入尸骨深处后还听到尖利的叫声,那是惊恐至极才能发出来的声音。七月十五傍晚,暴雨磅礴的雨夜,鬼木头把老板拖入深渊,剥皮拆骨,吃的只剩下这么一点……
所以,他临死前定然十分恐怖。
“噗通……”肥仔不明所以地掉到盆里,两只猫爪子按着那块骨头扑腾了几下最后跳出来蹲在杜泉的肩膀上。
杜泉被水溅了一头一脸,又被肥仔蹬着肩膀,半身不遂似的愣了一会儿,才忽然清醒过来,赶紧继续冲洗。
屋内徐庆上身□□被插着许多银针,细针三棱从针口流出黑血,银九手中红线像缝合布片似的从他身体内来回穿梭,线身每从她身体里抽离就会带出黑雾,那黑雾悉数没入银九体内,他的脸色越发白了。
整个屋内寒气森森,呼呼风声夹带着尖利的哭泣,楼月生不断地烧着符纸,嘴角叼着的雪茄就没断过。
好一阵,风声渐止,徐庆虚脱的靠在椅背上,强忍着痛说:“多谢九爷。”
“不必,把这个喝了。”
“好”徐庆接过一粒药丸看也没看就吞下,待恢复些体力后,说道:“九爷,您的这位小结巴……”
“杜泉。”
“嗯?”
银九挑了下眉,又强调了句:“她叫杜泉。”
徐庆面色苍白地笑了笑,说道:“杜姑娘着实不简单,只一个照面就知道我血脉被阴气浸染,竟叫我女士。”
“我说过,银公馆不养闲人。”
银九面色苍白,眼睛却黑的像墨,嘴唇上殷红,整个人妖冶森然,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枫叶,心念一动便燃起火来,叶灰四散落在徐庆的针口处变成细小的虫子钻入他的体内。
“这是……”
银九抬手打断他说话,“我的规矩,不多问。”随后看向双手捧着骨头进来的杜泉,轻轻蹙了下眉。
杜泉拘谨地走进来,身上被溅了水,倒像是自己去了脸,见银九盯着自己,就抬起袖子擦了擦下巴上的水,呈上那泛着白的骨头,“洗……洗好了。”
“碾成粉末。”
杜泉一想到那骨头里的悲哀,又大着胆子劝说道:“他都……不在了,还要碎……他的骨吗?九爷,您能……不能……”
“不能。”
“九爷,九……”
银九似乎吃惊她敢反驳自己的命令,眉心皱得很紧,冷声道:“身前作恶无数,死后救人一命,也为自己积德。杜泉,收起你的烂好心,我这里可不是慈善堂!”
“是……”杜泉沉默地点头,转身又去碾粉,过了会儿拿过来放到银九手边,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
银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见她眼角微红,嘴角还有被咬的血痕,看来真是吓得不轻。
于是没再指挥她做事,起身从架子上取出一盏青铜油灯,上面攀着长龙,龙头高昂做成了手柄。银九手起刀落从自己腕间取血,和着那块骨头碾成的粉末,又加入一些不识名的丸药,最后从一个瓷瓶中倒出两滴白色的液体。
芬香四溢,令人顿时心旷神怡,杜泉仔细嗅着,感觉……无比熟悉,好像花田的味道。
油灯点燃,顿时发出柔和的光泽,光亮竟像珍珠般柔和,杜泉看着看着竟入了迷。
随着烛火渐亮,有一缕幽兰烟气顺着徐庆的口鼻进入他的体内,杜泉被招来举着灯,这般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那火烛才灭,等烟都被徐庆吸尽后,银九便去开了个方子。
“按方服用,按时服药。辟谷三月,每日清晨饮露,午间药浴暴晒,落日后不得外出,可食青果一二。三年内不得近女色,不得大喜大怒,若调养得当,一年后会渐有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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