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傅青芷全无所觉,一来她未曾在此地感觉到妖气,二来她精于形象幻化,看人不注重外貌,反倒比别人看得更加透彻。
很快,陈云卿说的一句话,打消了金麟儿的怀疑:&ldo;方才我在兵站里问过,先前我们夜宿的地方,就是缙云山。近年来,一部分失踪的人,都是在缙云山中被发现的,不少人最后被人看见,亦都是去往那个地方。&rdo;
金麟儿:&ldo;难道山中有妖?&rdo;
孙擎风摇头:&ldo;这些人为何不约而同想要进山。&rdo;
陈云卿:&ldo;我又到集市上打听,缙云山中矿脉丰富,但山势险要,纵然未遇上刮风下雨,都常滑坡,开矿难度很大。东峰地势低些,百姓会入山打猎、采药、踏青,但都是结伴同行。&rdo;
傅青芷:&ldo;只怕山中的确有妖。&rdo;
陈云卿:&ldo;大家都说,那不是妖。&rdo;
金麟儿:&ldo;那、那是……&rdo;
陈云卿一本正经道:&ldo;是鬼。&rdo;
&ldo;勿要捕风捉影,明日去西山一看便知。&rdo;孙擎风知道金麟儿又在想入非非,伸手往他背上拍了两下,看傅青芷吃过面条没有任何不适,便先带着金麟儿离开,&ldo;少乱想,待会儿又吓病了。&rdo;
曾经孙擎风给金麟儿说金印的秘密,把金麟儿吓得高热不退,这事孙擎风总是记着,过去五六年了,还时常提起,引以为戒。
金麟儿略有些难为情:&ldo;大哥,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那时我人小胆子小,还在叫你作爹呢。&rdo;
孙擎风:&ldo;我说错了?&rdo;
金麟儿撇撇嘴:&ldo;都是我病错了。&rdo;
孙擎风失笑:&ldo;你这辈子能见到的鬼,加起来还不如我体内关着的多,有什么可怕?堂堂魔教教主,当喜怒不形于色。&rdo;
金麟儿想了想,觉得孙擎风说的很在理:&ldo;如果鬼都长成你这样,我肯定不怕别的,只怕还会开心死。&rdo;说罢关上房门,把孙擎风扑倒在床上,&ldo;本教主要和鬼困觉!&rdo;
其实金麟儿脸皮不薄,不是担心别人笑话自己怕鬼,只是每当他听到孙擎风这样说话,就会觉得,对方还在把自己当小孩儿看。
他进而又想到,六年前自己还在管孙擎风叫爹,四年前开始叫他作大哥。
自己会老会死,孙擎风的生命却很漫长。
若有朝一日,自己死了,倒也没什么可惜,只是徒留下孙擎风一人,独活人世间,他会有多孤单?
每思及此,金麟儿都觉怅然。
他趴在孙擎风身上,玩笑道:&ldo;再过几年,该换你叫我作大哥了,然后我越来越老,你一直不变,若不想别人起疑,你岂不是要管我叫叔叔、叫爹?&rdo;
孙擎风黑着脸,显然是感应到金麟儿的那点苦闷小心思,亦觉唏嘘不已。
&ldo;不会。&rdo;他把金麟儿从身上推下去,扯着被子把两人都裹住,弹指熄灭蜡烛,用手掌捂住金麟儿的眼睛,&ldo;睡觉,梦里想去。&rdo;
翌日清晨,天光未亮。
金麟儿很早行来,爬起来去茅房解手,穿过走廊时听见鸟叫,随意向窗外看了一眼,忽然看见李全,险些被吓住。
时辰估摸着还是寅时,天边全没有太阳的影儿,外头黑漆漆一片,客栈大门屋檐翘角上挂着的两个灯笼在随风摇摆。
火光忽明忽暗,暗时什么都看不见,忽而风停,火光一窜,那黑炭似的李全的身影,瞬间从黑暗中显现‐‐他连个灯都没有提,像个飘在寒冷夜雾中的无常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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