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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剑影与书香（第1页）

李羡渔此诗虽说有寻章摘句之嫌，但浩荡气魄广阔胸襟确实稳压萧关山一头，尤其是那凌驾于天地之上的不屈剑意，实乃萧关山生平仅见。他原本以为，胸襟气概当如天高地阔，但眼前此人诗词意境却早已超古越今，斩破天地樊笼！自李山河、李羡渔之后，大周江湖剑道又出此等天纵人物，南唐、东越、西域、北辽谁可望其项背？这第一阵便让人称“诗书字画”四绝的萧关山自叹弗如。李羡渔悠然吐纳，如长鲸吸水将洛河浩荡剑意如采撷入体，一袭白衣飘然落地，笑呵呵朝萧关山道：“萧兄，在下献丑了。”萧关山苦笑摆手，朝李羡渔一揖到底：“是萧某夜郎自大了，今日才知山外有山。”得知萧关山为人如此疏阔豁达，不以输赢为桎，李羡渔心中不禁对其又高看了几分。两人沿着官道继续赶路。左侧是一片松林柏海，山风吹来林海摇曳波涛翻涌，夕照将婆娑树影映照在官道上，疏影横斜，好一幅鬼斧神工的写意狂草。萧关山双手负手踏影而行，呵呵一笑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此处百里官道上拓印天然狂草，意境深远翩若游龙，真叫人喜不自胜，喟然长叹！”“轻侯兄，我们与天地同书可好？”李羡渔咂咂嘴，这读书人幺蛾子就是多啊！他虽然自小由“放浪形骸身自在”的李初平教授小楷魏碑，但抵不住自己在读书写字上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惫懒货，只得来李初平一句“视野阔达筋骨尚健却气韵不足”的中庸评价。李羡渔直挠头，但咱也不能折了大周江湖的慷慨气魄不是？他微微点头：“也好吧。”萧关山洒然一笑，将脊背上的书笈放在路旁，稍稍沉吟后，随即挥袖做笔于官道上龙蛇游走，始撰雄文。笔落惊风雨，平静官道上尘土沙石四起，趁青风扶摇而上，一气贯天地。“夫人生于世，若浮游于天地兮尘埃不明，若朝霞遇白露兮瞬息而止......”“若得大道郁郁独行又有何趣，不如兼济天下方得心安......”李羡渔凝神看去，萧关山一袭青衣与官道地面齐平，双袖齐飞做笔挥就狂草，其字风神洒荡长波大撇，提顿起伏一波三折，意韵十足不减遒逸，洋洋洒洒八百余字，一气呵成。字里行间更有一股儒家浩然之气蔚然勃发、扑面而来，使人若登高望远临江望月，不禁心神摇曳，胸怀豁达。李羡渔见之不胜唏嘘喟然长叹，萧关山不愧为碧落书院年轻一辈里的书法执牛耳者，已然深得南唐书法大家精气风范。萧关山最后一笔落下，青衫已在十丈之外。他洒然一笑扭头看向李羡渔，双袖如峰峦叠翠挽在手腕间，八方风烟顿时止息：“轻侯兄，此字如何？”李羡渔连连点头赞叹：“飘若游龙翩若惊鸿，比我父亲写得还要好！”萧关山闻言眉宇间浮现一抹喜色，乐呵呵道：“轻侯兄果然是实诚人，连恭维都如此实诚素朴。寻常泛泛之辈夸人都是天马行空夸大其词，要么说堪比书圣顾兮之，要么就说是颜筋柳骨鬼斧神工，实则只不过是吹捧阿谀之辈，不如朴素之语来的让人舒心。”“萧某多嘴问一句，轻侯兄的字也是令堂教的么？”李羡渔摸了摸鼻子，呵呵笑道：“哦，那个啊，我的字不是家父教的，其实家父的字是我们家里写的最差的一个。”萧关山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直勾勾盯着李羡渔，欲言又止，最终咳嗽了几声道，一脸尴尬道：“既然如此，那萧某倒要仔细观摩一番轻侯兄的墨宝了，轻侯兄，请！”李羡渔微微点头，一步跃上半空而后朝下栽倒，手握刑天剑鞘刺入官道地面上，铁钩银划入地三寸。萧关山立即凝神看去，只见那袭白衣信步游走间剑舞如风，剑气纵横十余丈，时而如黄河决堤滔滔不绝，时而若幽咽泉流抑扬顿挫，时而似奔雷逐风一剑掠空......萧关山不禁眉头紧皱，脸色越来越凝重，这哪里还是书法，分明是一套诡谲写意的上乘剑法！剑影长风里，飘若一惊鸿，惊鸿踏雪去，剑影空悠悠。十息后，李羡渔长纳一气落于书卷末端，看似欲要收剑，下一刻却骤然递出一剑掠至书卷始处，一剑贯穿首位，漫天松针凝成剑气龙卷冲霄而去。剑意森森，惊飞方圆十里飞鸟。沉溺于诡谲剑意之中的萧关山回过神儿来，后背已然浸出冷汗，他朝李羡渔脚下看去，只见一幅剑意狂草于官道上铺开十丈，写的正是自己方才撰得的《斜阳松影草帖》，一字不差，一字不错。但这幅狂草却更加气势雄奇，傲骨铮铮，浑然不知天地日月为何物。“好字！好剑！”萧关山不禁拍案叫绝，一方面惊叹于李羡渔过目不忘的天赋异禀，另一方面惊叹于他竟能以剑法写狂草，实乃江湖百年剑道独一无二的谪仙人物。不肖说，这一局萧关山又败了。.......继黄河溃堤案后，京都官场又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四皇子姬夜任洛河行营统领三日内，查处副统领楚昭然及十六名下属贪墨军粮款项六十万两白银，其余徇私舞弊、卖官鬻爵等等罪证二十三项，人证冯四祥指认不讳，账册、官银等物证一应俱全。当朝天子龙颜震怒，当天便颁下圣旨，将楚昭然等一干人犯押入京都午门斩首示众，追问楚熊驰失查纵容之责，罢免其骠骑将军一职，贬为参军副将。如今的京都官场人人自危，提起四皇子姬夜莫不压低声音左顾右盼，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洛河营帐外荒草间，槐木掩映凉风习习，撩动十里亭亭角风铃。一身戎装的四皇子姬夜翻身下马，将坐骑拴在那棵老槐树下，理了理衣袖，不急不缓走向十里亭。亭下，一身文士青衫的李听涛正煮溪烹茶，茶香清冽。喜欢仗剑，斩天人下酒（）仗剑，斩天人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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