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风光大好的日子,这佟月娥又去上次带无痕光顾的那家布料店转一圈,寻思着给自己挑几块称心布料,做几件色彩鲜艳的新衣裳,打扮得吸睛一点,也好早日钓个金龟婿,让自己这半老徐娘改明儿个风光再嫁!这店老板也是个颇有生意头脑的精明人,这不,时下刮起了一股崇洋媚外的潮流风,这店老板也新进了一批洋人布料,顺带做起洋人的生意,还专门请了几个洋裁缝!
这一趟出门,还真没让佟月娥少见世面!外国人的打扮还真是令她耳目一新!几对洋人couple进进出出,叽里咕噜嘴里说着一大串英文,分分钟彰显上流社会的气质!男士戴着副西洋墨镜,样子看上去特别酷,女士烫着个大波浪卷,手臂挽在尽显绅士风范的男士臂弯里,特别时髦,所以,她也想赶一下这个时髦,好好把她这个“门面”装潢一下!
趁人掌柜的去库房给洋客人拿货,佟月娥做了一件坏事,顺手牵羊摸走了店老板的那副老花镜,回来又偷偷摸摸溜进羯摩房间,自己再小小的diy一下!用墨汁把镜片三两笔给涂黑!大功告成!把眼镜戴上,迈过门槛一出来,奇怪,怎么天都黑了?瞎子探路一样,佟月娥两手摸着石子过河,从房间里摸出来!
挨到一人身上,老鬼顺手就把她那自制的“西洋墨镜”取下来,“你眼睛瞎了?没事大白天扮什么瞎子?”
另一人矢口反驳:“你才眼睛瞎了!这在洋鬼子那里叫‘花什’!你懂个屁!”
什么洋鬼子?他看她就是个吓人的女鬼!好好的人不做!一天到晚胡搞瞎搞乱搞,装神弄鬼!
“我看你是撞了邪了!”不然就是他大白天活见鬼!“不行!我得去洗洗眼睛!”墨镜还她!
“切!”这切字刚扔出去,佟月娥转身,就在走廊上碰见一个人!
“无痕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大人呢?”招呼都不打一声,无痕就这么目中无人,从她身旁径直走过去!佟月娥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透明,倒退跟着路过那人走了好几步,手拿“墨镜”在她眼前晃了晃,发现无痕眼神是空的!这是其一!另外,在无痕六神无主走远以后,她回头还注意到一个问题,无痕走路方式不对!两条腿有点撇开,o字型腿!这是什么操作?
不对!还有一点!
“那个方向,是……”
她是想提醒某人,她走错房间了!算了!人都已经进去了!
事实是,某些人在头脑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已经沿着错误的路线,踏入了别人的房间!这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她每日都认真替他打扫过;柜子里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她替大人亲手折叠;甚至是这床上的被子,都是她每日亲手替他铺开叠好,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这脑子是怎么了,总是做一些自己无法作出合理解释的行为。
比如眼下,某个人就匍在别人的床畔,侧脸贴着这个房间主人的被子,一副搜索和某个人在一起旧时光的模样……
前后相隔不到五分钟,佟月娥又碰巧遇见了另一个人,“大人,你回来了!”故意拔高嗓门,就是为了让屋里人听见!不仅回来了!而且又变回原来那个正常的大人!行为不再像是个小孩子!也不需要再拿床板把他绑起来了!佟月娥一个人在心里偷偷的美,心想,还是无痕“有办法”!
当然,还有一点也引起了她的注意——羯摩的状态也不对!看上去特别“累”的感觉!脸上失魂落魄,好比丢了什么私人贵重物品!再联系之前遇到无痕的情况,这两火花碰撞到一起,以她过来人的经验,瞬间,某个人明白了!
打着关心对方的旗号,佟月娥紧赶慢赶追了上去,想从羯摩口中套知一些八卦信息,“大人,你看上去很累啊!昨儿个一定十分辛苦吧?”像是狗仔队不放过任何一条劲爆新闻,一路跟着对方!羯摩一点儿都没听出对方话中玄机,辛不辛苦他自己一点都想不起来!只是一知半解地点点头,意思是,也许,大概吧!
一听某人回来,无痕推窗,纵身就跃了出去!
完了以后,才意识到,这一行为极为荒诞!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唯一合理的解释——做贼心虚!经过昨晚那一夜,她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以什么样的角色、或者身份,去面对他!所以眼下不遇见对方,反倒对她是一种心灵上的宽恕!
有人来过他的房间,这是羯摩走进这间房的第一感觉。就好像每次办案,在脑海里重现案子的经过,他重现某个人刚才进他房间里做过的每一件事:手指不经意在案桌滑出一条线,又摸过柜子,视线扫过床上被子一丝褶皱的痕迹,最后在古筝徐徐落座,也许这就是所谓真正意义上的“心有灵犀”吧,一只蓝彩蝶从窗外飞了进来,停留在他的指尖,瞬间勾起他对某个人的回忆……
她就是那只从他眼前飞走的西伯利亚蝴蝶,只是尔今,她又飞回他的窗外,只为了那眸中潺潺流动的小溪,能萦绕陪伴他稀疏寥落的身影,与君缠绵共谱一曲天地辽阔山高水长。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他心里又何尝不惦念着那只已经飞走的蝴蝶?袅袅相思,皆化作冉冉升起的檀香,一缕飘散,仅凭古筝弹一曲晏殊的《蝶恋花》,聊以慰藉: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每一根琴弦都诉说着他心底无尽的惆怅与失落,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凝视着那只受他吸引停留古筝的蓝彩蝶,他指尖上的心事也可以歇一歇,就在这时,“嘭”的一声,墙上石柜打开,随着羯摩将里面盒子取出来,他珍藏多年一直用心保管的一个秘密,就这样在窗外人眼皮子底下被揭开!
原来古筝曲目还会暗藏着机关,只要弹奏这首曲子,机关便会自动打开!
生父临终之托仍言犹在耳:“此物,乃我师傅当年所绘,承载了我师父毕生的心血,原本是一整幅。我师傅自知,若是这样东西留存下来,必将后患无穷,但他又实在不忍心毁了此物,所以刻意将它分成了九块,并交由座下弟子九人各自保管,为的就是不让别有用心的人抢走此物,酿成大祸!此物,关系到我们释迦一族,乃至整个神龙皇朝的安危,你要答应为父,定要妥善保管,万不能让它落到他人手上……”
瞬间,窗外之人刷亮了瞳孔:羊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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