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下了车,阳光有些耀眼,糙地上开着许多零星的小花,四周都是生长茂盛的竹林,偶尔有一两只小动物在林中跑过,让人感觉仿佛到了梦幻中的国度。
&ldo;这里就是阿飒的家乡?&rdo;楚云飞问。
&ldo;没错,巴瓦山寨就在山下,落月河旁,这里是素竹林,是阿飒小时候玩耍的地方,&rdo;李幽说,&ldo;跟我来吧,阿飒在等你。&rdo;
楚云飞心中一阵激动,他就要见到阿飒了,他魂牵梦绕,思念了这么久的阿飒。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阿飒还是和以前一样吧,脾气暴躁,反应迟钝,却是个急性子。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起来,跟着李幽在竹林中穿行,步伐越来越轻快。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竹子突然少了许多,竟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李幽说:&ldo;到了,阿飒就在那里。&rdo;
楚云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跪坐在一个土包前,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
&ldo;阿飒!&rdo;楚云飞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朝她奔过去,杨飒听见他的呼声,转过身来,那张熟悉的脸,令楚云飞欣喜若狂。
他将杨飒一把抱进怀里,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品:&ldo;阿飒,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上天不会把你从我生命里夺走……&rdo;
&ldo;不,我已经死了。&rdo;杨飒似乎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声音中带着一丝悲伤,楚云飞一惊,不解地望着她,她的神色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难道阿飒只是个魂魄?
楚云飞脸色一变,小心地摸了一下她的手,触感异常真实,那双纤纤素手,依然如以往一般温润如玉。
他终于松了口气,道:&ldo;阿飒,你还活着,不要再吓我了。&rdo;
杨飒什么也不说,执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楚云飞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她竟然……竟然没有心跳!
&ldo;这是怎么回事?&rdo;楚云飞惊道,&ldo;为什么会这样?&rdo;
&ldo;早在用匕首自杀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rdo;杨飒望着他,那双漆黑的眸子灿若星辰,&ldo;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个行尸走肉。&rdo;
&ldo;为什么会这样?&rdo;楚云飞紧紧握着她的手,生怕她会一个不注意就会消失无踪,&ldo;是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rdo;
杨飒转头,楚云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那个小土包前,赫然立着两块墓碑,分别写着:&ldo;祖母鬼玥之墓&rdo;、&ldo;祖父白桦之墓。&rdo;
楚云飞不敢置信地望着两块墓碑,道:&ldo;白老师……你祖父去世了?&rdo;
&ldo;祖父是为了我而死的,&rdo;杨飒抬头,往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看去,密集的竹林中隐隐间也可以看见两块墓碑,&ldo;还有沙羽哥哥。&rdo;
&ldo;什么?&rdo;楚云飞猛地站起,朝那林中的墓碑走近了几步,满眼讶异地问道,&ldo;沙羽死了?&rdo;
&ldo;你应该知道的,他每一世都活不过二十五岁。&rdo;杨飒的眸子里有泪光涌动,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ldo;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do;楚云飞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道,&ldo;阿飒,这大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连你爷爷都……&rdo;
&ldo;我以为我已经死了,&rdo;杨飒拿着旁边的一叠纸钱,扔进祖父墓碑前的火盆里,火光跃起,将她的容颜晃得阴晴不定,道,&ldo;小幽说我们一直都在迷离之境里游荡,那里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我的尸体,也不会腐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山寨,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小幽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刚回山寨时我还不能说话,甚至还没有意识,像个真正的行尸走肉,是小幽一直在照顾我。直到一个月前,我才完全恢复记忆。&rdo;
&ldo;一个月前你就恢复记忆了?&rdo;楚云飞眉头一皱,有些气愤,问道,&ldo;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让李幽来找我?&rdo;
杨飒脸一冷,将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回来,道:&ldo;找你有什么用,你爱的是昭岚,不是我。&rdo;
楚云飞急道:&ldo;怎么到现在你还说这样的话?&rdo;
杨飒笑了起来,有种恶作剧后的惬意,但立刻又淡了下去,说道:&ldo;直到三天前,我收到了爷爷给我的遗嘱,才决定要来找你。&rdo;说着,她从纸钱中翻出那封信,递给他,&ldo;你自己看吧,这封信是沙羽哥哥带给我的,看了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rdo;
楚云飞疑惑地接过信来,那是一张很普通的信笺纸,隐隐间似乎有股暗香浮动,这种味道他曾经闻过,在白桦老师的身上。
〖飒儿:
当你看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不必找我,也不必想要为我收殓,你找不到我的。
想必你一直很疑惑吧,为什么祖父能够长生不老。在很多人的心中,能够长生不老是一种梦寐以求的东西,甚至不惜用一生去追求。只可惜,真正的长生,是一种惩罚,是天地间最令人胆寒的痛苦。
我们白家有一个秘术,能够帮人更改命运,只是施术的术者,将要付出惨重的代价。飒儿,当初你奶奶盗得&ldo;倾城&rdo;时已经身受重伤,到我家时已经奄奄一息,恐怕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我情急之下只得用了改命之术,你奶奶活了过来,我却遭受了最严厉的惩罚,堕入了&ldo;无&rdo;,这种无,就是永远没有尽头的生命。连日月都有终结的那一天,我却永远都不会死,我不敢想象未来,当所有人类都毁灭的时候,我该怎么办。我也无法面对你的奶奶,当她逐渐年华老去,而我却依然年轻,这对她和我,都是一种煎熬。所以,我离开了她。不要责怪爷爷的懦弱,爷爷只是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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