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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2页）

&ldo;老万！我命令你把我放下，把我的枪给我！&rdo;

&ldo;绝不！&rdo;万世松向战士们低声吩咐，&ldo;抬上师长！&rdo;

&ldo;老万，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全都完蛋！&rdo;

&ldo;走！&rdo;万世松让战上把师长抬起来。

&ldo;老万，你是在犯罪！对革命犯罪！&rdo;

万世松根本不听师长在说什么，他把枪一举，带头冲了出去。他带领着30多人冲出去了，师长的担架却没有跟上来。理智告诉他：如果再杀回重围去救师长，那的确等于犯罪了。

陈树湘希望的正是这样，早已被战斗榨干了精力的两个战士抬不动他，一屈腿就跌下去了。他从担架上翻落到冷硬的砂砾地上，早已经失去了疼痛感，只觉到一种苦涩欲死的窒闷：&ldo;生为百夫雄，死为壮士观，早结束这一切吧！&rdo;

他的脑幕上闪了一下火花，就熄灭了。

陈树湘又听到七嘴八舌的声音：

&ldo;抬到团部准死，那不白抬了？&rdo;

&ldo;你他妈的罗嗦什么？叫你抬，你就抬。……&rdo;

陈树湘觉得自己被粗鲁的抛到担架上。

&ldo;听说到团部去照像，一个师长，可是大头子。&rdo;

&ldo;不是照像是照电影……把俘虏的人全照上，送到蒋委员长那里去请功！&rdo;

担架沿着凸凹不平的道路，颠簸着，摇晃着。

&ldo;誓死不作俘虏！这是我提出的口号。可是，作了俘虏的倒是师长自己。&rdo;陈树湘微睁开眼睛，他想，&ldo;我必须死！&rdo;

&ldo;可是，怎么死呢？&rdo;他盘算着，&ldo;若是过河我能不能还有力气翻到河里？噢，最好是在翻山的时候，滚进山沟里，&rdo;可是，在傍晚的霞光下，他眼前是一片坡度极缓的丘陵。

逃生不容易，寻死也不容易。

远望西天，那是灼热的耀眼的灰蓝色，那是大军行进的地方。他对这支大军是忠诚的，作为一个起义的将领，在弃暗投明之后，是义无反顾的。他投入革命营垒，并不是事先有了马列主义的武装，而是看到了国民党的腐败，看到了蒋介石&ldo;攘外必先安内&rdo;的政策不得人心。他感到中国不革命无望，他的同情在工农群众一边。

他一时很难判断自己是否完成了任务，全师覆没，这对一个师长来说，不能不有碎心之愧、切肤之痛，于是，眼角里涌出泪水。

他觉得他的精血已经干涸，晚风又热得烫人，象一股股流火。这火，随着他的呼吸在体内燃烧。他直想撕裂开自己的胸膛。他抬起手，摸到了自己的胸口，却无力把缠绕在腹部的绷带撕开。

头上有一群乌鸦聒噪着飞掠过去，也许它们并不理解人类‐‐这些两脚动物为何制造出如此惨烈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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