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驷监中一片寂静,一处偏僻的马厩悬着一盏孤灯,散出昏暗的黄光。
推开门,里面竟然有一匹鞍辔齐备的骏马,背上驮着必要的行囊,正懒洋洋的嚼着糙料。
&ldo;时间紧急,我只来得及备了一匹马,可能……&rdo;她有点不自在的别过了头。
身畔静了半晌,她正想再说什么,男子忽然翻身上马,一把带起她揽在身前,健臂有力的环绕。
&ldo;坐稳。&rdo;沉沉的男声响在耳边。
纵马而出,蹄如急雨,迅速奔出了静谧的山道。
远离了沉沉山影,渐渐放缓了缰绳。
一轮明月从天山层层峰峦间穿出,浮于苍茫云海之上,连晨星都失却了光辉。
万里不断的风掠起,拂过江南舞榭,吹过边关冷月,浩荡连绵不息。如练清辉遍撒天地,自然的壮景让人心神俱醉。
纵已见惯,怀中的人儿仍不自觉的赞叹,他收紧了双臂,胸臆充盈,忽然间心情澎湃,一声清啸出口。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辗转杀戮,兵戈七年,终有一日放蹄还乡,脱出囚禁已久的牢笼。
他低头轻吻风扬起的发。
&ldo;我们,回去。&rdo;
上卷终
【江南篇】
江南
阳春三月,江南糙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春日的江南,和风细细,杨柳依依,正是深浓娇绿竞芳华的时候。
小桥流水,曲巷深院,黑瓦粉墙。
往来行人如织,熙攘的商贩店铺挨门联户,售卖着各色针指细物,还有爱俏少女最爱的胭脂水粉,文人士子的生宣水墨,沽量议价的声调轻软,呢哝动人,空气中浮动着桃花般的香艳旖旎。
风尘仆仆的塞外行客踏入了江南,仿佛到了一个新鲜异样的世界。洗漱过后,迦夜披着一头湿发,倚在窗畔看了许久。
他用布巾替她拭去发上滴落的水。
&ldo;这里真美。&rdo;她伏在手臂上叹息,唇角有抹清浅的笑。
&ldo;看多了也就平平。&rdo;初到大漠的雪峰落日也曾令他惊叹。
&ldo;回中原你不高兴?&rdo;
&ldo;没有。&rdo;
她不会懂。离家多年,越近乡情更怯。
家中的一切既悬念又畏缩,该怎么解释这无端消失的七年。
黑亮的清眸望了他许久,忽然别开眼。
&ldo;我们在这里分开吧。&rdo;
他的手顿了顿,她径直说下去。&ldo;你有你要到的地方,我有我的去处,没必要再耽在一起,尽早分开行事的好。&rdo;
&ldo;你想去哪?&rdo;寂静良久,身后的手又开始拭着黑发。
&ldo;我?&rdo;她拈起一缕掉落的发丝,细细在指尖盘绕。&ldo;我只来这里看看风景,其他的与你无关。&rdo;
&ldo;那就一起走。&rdo;
&ldo;没必要。&rdo;她冷静的否决。&ldo;离开了天山你已自由,无需再听从我的命令,何况你现在的功力已经高过我。&rdo;
&ldo;你怕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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