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男人张嘴说了句什么,张霈依然没听懂,但从语气听来不甚客气。
&esp;&esp;右边两个人互相搀着走出来,其中一个穿着前苏联的军服,左腿不见了,挽起来的裤管滴滴答答落着血;另外一个穿着二战期间德国军装,胳膊打着绷带吊在脖子底下。
&esp;&esp;两个人浑身上下泛着火药味儿,脸上写满麻木疲态,他们连朝张霈看过来的意愿都没有。
&esp;&esp;汪汪两声狗吠,左边又有只狼犬哒哒跑过来,走到人群中稍起耳朵吱嗡两声,蹲坐在地上抬眼巴巴看着张霈。
&esp;&esp;“霈张霈?”
&esp;&esp;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张霈回过头,身子一抖:“靳雨”
&esp;&esp;靳雨还穿着出事那天的衣服,那件廉价的暴露的黑色贴身短裙。
&esp;&esp;她一见她就哭了,抽噎着说:“我把你的外套弄丢了,张霈,我找不到了”
&esp;&esp;张霈简直要疯了,为什么已经死去的人会在这里出现?
&esp;&esp;难道利昂说的都是真的?
&esp;&esp;那些疯子一样的话
&esp;&esp;靳雨伸出瘦瘦的胳膊抱住她,温热的泪一滴一滴落在张霈脖子里,说起话来颠叁倒四:“我好像杀人了不知道,我控制不住
&esp;&esp;我还把衣服弄丢了,对不起
&esp;&esp;我…我好像砍掉好多人头,像做梦一样
&esp;&esp;张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解脱了!
&esp;&esp;……
&esp;&esp;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esp;&esp;靳雨身后又出现黑压压的人群,一位穿着中世纪盔甲的重甲兵步伐沉重地往这边走来。
&esp;&esp;重甲兵粗粝的手掌蜷起来牢牢握着,走近看仔细才知道,原来他手里提着发辫,这股发辫来自叁股头发拧在一起,下头坠着叁只人颅。
&esp;&esp;重甲兵另一只手握长绳,长绳另一端拴着几个赤身裸体的印第安人。
&esp;&esp;跟在重甲兵后面的,是个穿旗袍的女人。
&esp;&esp;女人举步婀娜,臂上绕披帛,指尖捏持描金纸扇。眉毛描得很细,脸上扑厚粉,眼波扫来酥人脊髓。
&esp;&esp;还有更多的人往张霈这里慢吞吞走过来,仿佛一切时空链条迸裂开来,各时代的各色人种挨挨挤挤,渐渐汇成人海,沉默地聚集在这里。
&esp;&esp;耳边是靳雨呜咽的抽泣声。
&esp;&esp;不知是从哪里开始的幽咽呜鸣,渐渐形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音浪。
&esp;&esp;最后,岛上的这些「客人」一并嚎啕大哭起来,几乎刺穿张霈耳膜。
&esp;&esp;尖锐的疼痛刺穿她的大脑,她捂起耳朵来——
&esp;&esp;“霈霈!!”
&esp;&esp;张霈回过神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esp;&esp;没有女孩,也没有哭号的人群,她还在楼顶上。
&esp;&esp;楼顶栏杆上。
&esp;&esp;栏杆很低,只到腰际;她已经跨出栏杆,身子再往前一倾,就会从楼顶摔下去。
&esp;&esp;王逍遥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另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腰;李思诚握着她另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死死握着栏杆。
&esp;&esp;张霈出了一身冷汗,炸着寒毛重新跨回栏杆,惊魂未定地:“我我梦游了?”
&esp;&esp;王逍遥出了满脑门汗,脸都白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后半夜是思诚盯梢,他刚叫醒我说换班,他再睡会儿,就看见你正好起来我们谁喊你都不应,直着往边儿上走我跟思诚拉都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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