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人面色红润了一些,眉头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紧锁着。看着他额头上的汗,祁温又烧了些热水。热水倒进盆里,正要有动作的祁温看着水中倒影的自己的样貌,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大红色的腮红和嘴唇,眉毛描的特黑,像是两条黑色的虫子一样,看着特别滑稽。唯有那双眼睛,清明透亮,此刻显得有些惊愕。祁温强忍住洗脸的冲动,先用热水给床榻上人擦拭了一下脸和胳膊。等看床上的人好多了之后,才用余下的热水开始洗脸。洗了几下,水立马就变得浑浊,又红又白的。祁温看了看,脸上还是没有洗干净。他不由得有些烦躁,用手帕沾了水在脸上重重的擦拭。“也不知这都抹的什么,这么难擦……”嘟囔的声音不大,但在屋子里听着却异常的清晰。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几下,睫毛轻颤,才缓缓睁开了眼。宋留长眯了眯眼适应窗外透进来的亮光,然后侧头顺着刚才听到的声音看过去。身着红嫁衣的年轻男子正蹲在水盆边擦拭着脸,面上看起来很是不高兴的样子。一双透亮清澈的眸子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宋留长看着他把脸上红白的东西擦掉,露出那张温润俊俏的脸。看了两眼,他就移开了视线,重新闭上了眼。头重脚轻的,还不太清醒,他要闭目养神一会儿。刚才他陷入梦魇,但并不是感觉不到有人在照顾他。嘴里现在还弥留着汤药的苦涩味。屋里除他之外只有一个人,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给他喂的药。唇抿成一条线,宋留长放平呼吸让头脑慢慢清醒过来。他再次睁开眼,就对上了床边人的视线。青年眼神温润的注视着他,像是担忧他退烧了没有。他只对视了一眼,便匆匆转移开了视线。心下不知为何有些异样的感觉。床榻边的小木桌上还放着空了的药碗,像是在提醒着他,面前这个他从前并不认识的青年方才有多么细致的照顾了他。耳根瞬间变红。宋留长忽然觉得自己的房间有些太过狭小了些,一点儿风都透不进来,热的他像是要透不过气来。祁温见他醒过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人醒了,看着没什么大碍,这烧估计很快就能退了。就在他松口气的同时,屋外有一个大嗓门喊了声:“感谢父老乡亲们今日来参加我儿留长的喜宴,大家吃好喝好!”声音之大,像是生怕屋子里的人听不见一样。祁温被这大嗓门震了一下,一时都没有缓过来。宋留长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他听着屋外父亲后娶的妻子刘氏掷地有声的话,脸瞬间黑了下来。乌黑的眸子沉了沉,里面的恨意滔天。他就知道,又是她作的妖。从他母亲去世,父亲后娶的妻子说要好好待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家里不会太平了。花轿(2)小到泼辣的不让他继续读书识字,大到他生病的时候不管不顾。才开始几年的时候,他父亲身体健壮,在家还能说一不二的维护他。后来父亲因病常年卧榻,他的日子很不好过。还是父亲去世之前留了遗嘱,他的日子才好过了些。自家小院只有自己一人,生病的时候多半是要自己煎药熬过去的。这几年强撑着也过去了,唯有这一次,高烧到昏迷,根本没有力气煎药。刘氏钻了这个空子,也不请医给他医治,反而给他大张旗鼓的娶了个男妻。明知道这是个羞辱,他却一点儿都反抗不了。他恨极了刘氏,也不甘因为得不到医治而落下病根或就此死去。宋留长根本没有想到,他最绝望不甘的时候,向他伸出援手的居然是他现在名义上的男妻。他刚才昏迷着,但知道这位男妻给他擦拭的动作有多么的体贴。他病成那个样子,这人完全没有在他面前演戏的必要。所以说,那些举动和照料全都发自这人的内心。宋留长光是想着就觉得脸上温度又烧了起来。那双干净透彻的眸子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一时之间,他的情绪有些复杂。已经很久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了。原本是憎恨刘氏擅自做主给他娶妻的,但是他却突然恨不起了这一点儿。今天,如果不是时间赶得及时,他可能真的会落下病根。刘氏针对了他这么久,给他找了很多的麻烦。唯有这一次、仅有这一次,他觉得刘氏也算是误打误撞没有办成坏事。祁温回过神来,看他眼神飘忽,嘴唇还有些干燥的样子,以为他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他起身去倒了杯热茶,重新坐回榻上。“你现在烧还没退,先喝点水吧。”清朗温和的嗓音响起。话落,祁温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连忙开口道:“你还有力气坐起身吗?要不要我帮你?”宋留长从他说话起,视线就一直看着他。看他手忙脚乱,有些慌张的想要放下茶杯把他扶起来,他才开了口:“不用了。”沉重的嗓音带上了生病时的沙哑。他说完,便自己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祁温见他起身,手里的茶杯便自然的送到了他的唇边。宋留长薄唇轻抿,没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的自然。眼神在身穿红嫁衣的青年脸上看了看。就见他神色坦然,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这番动作有什么不对的样子。宋留长看了几眼之后,莫名觉得红嫁衣有些刺目。他侧过脸,手握成拳放在唇边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我自己来就好。”话落,手便接过了茶杯,慢慢喝着。他眉眼低垂,本是硬朗的长相,此时看着却有些诡异的乖顺。长发披散,喝水时头不自觉上扬,正好露出红透了的耳根。祁温把他这不自在的反应看在眼里,唇角轻勾,眼神中满是细碎的笑意。还是一如既往的脸皮薄。要不是现在他还生着病,自己肯定要是多逗弄两下的。祁温笑了笑,就见宋留长呆坐在床上,面上突然看着有些……无措的样子。这是怎么了?刚喝完热茶,身上就开始出汗。宋留长本来是想要接着躺下休息的,但是身上的里衣都被汗浸湿了,贴在身上格外的不好受。他想换身衣服,但是碍于身旁有人,自己外衣还被替换成了红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慌乱之间,在他脑海中占据了大量位置的思绪居然是现在脱下外衣会不会不太好。今天不管怎么说……都算是个重要日子。自己要是换了别的衣服,他会不会以为自己看不起他,或是嫌弃他?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祁温。祁温不知道他短短时间脑海里就想了这么多。他看宋留长手拽着衣服,脖颈上流着汗面色不耐的样子,只以为他是觉得难受想换衣服了。眉头皱了皱,祁温有些不太赞同的说道:“你现在刚喝完热水,正是出汗的时候,再忍一忍。”“等到一会儿汗落了,再换衣服也不迟。”现在就算是再难受,也不行。要不然换衣服的中途着凉了,到时候还是要受罪的。宋留长拽着衣服的时候顿了顿,而后听话的松开。热不热,难受不难受的早就被他抛在了脑后。他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给轻飘飘的挠了一下。这话明明就是在劝他,并没有掺杂其他。但他却不知为何听出了几分哄人的味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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