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真正准备好了。月初下的一场雪,城里面不过几天就消弭了形迹,却在皇陵清寒的山坳里顽强留存着。乐寿用了晚饭,正准备回房休息,一进跨院,却见宝缨房间亮着灯。说是拜访长公主,原来人已经回来了,却没见她去用饭。乐寿还是少年,玩心重,有心提醒宝缨吃饭,非不好好敲门,而是用树影后的残雪攒了个小雪球,“砰”的一下,掷到了宝缨窗上。窗棂被撞得咯吱乱动,灯前的人影却只轻微颤了一下,再没有其他的反应。“宝缨姐姐?”乐寿感到奇怪,犹豫着上前,却发现门压根没关紧,雪白热气不断从门缝中溢出,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乐寿这下有点紧张:“宝缨姐姐,你怎么了?我……我进来了?”宝缨背对着他,还是出门时的装束,连斗篷都没解开,对灯看着什么,很入神的样子。还发现火盆熄着,全靠之前积攒的一点热度,只比外面稍暖一些,乐寿惊叫:“回来多久了,怎么不生火?”他赶紧点着了炭火盆,回头看宝缨,被少女面上的颓唐吓了一跳。“这不是……你的香囊么?”乐寿小心地坐过去。少女低垂的眼睫抖了两下:“嗯……”乐寿能在御前服侍,自然不傻,见宝缨对着这只香囊难过,立刻联想到送到皇帝手里那只香囊,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也猜出了几分前因。只是情伤本来难解,又涉及到皇帝,乐寿也不敢把话说透,只是劝道:“师父总说,没有过不去的坎,当时觉得再难,等过后看都不打紧的。”“嗯,你说得对,”宝缨低低应着,却突然抬起头,“不难了。”她直直走到火盆前,解开香囊,把里面的香料一股脑全倒进了火盆中。火苗扑簌了一番,才重新跃动起来,几声噼啪跃动,芬芳醒脑的香气逐渐浮上。香味直冲天灵盖,乐寿一凛:“你……”话没说完,宝缨手腕微动,石青连蝉锦囊似在空中不甘心地挣扎了一下,但随即也坠落火中——“哎——哎!!!”乐寿急的跳起,立刻抓着火钩子,几乎是盲目地挑了一下,将香囊随着炭灰都拨到外头,又立刻补上几脚,踩灭了星点火光。捡起香囊,扑掉浮灰,却还是于事无补——不但脏了,还被灼出了几个洞。“你干嘛?”宝缨一直淡淡的,这时才终于皱起眉头,“已经不能用了。我的香囊,我不要了!”为何不能烧个干净,为何不能让她顺遂心意一次?宝缨心里愤然,平素软和的人,这时也眼尾泛红,语气急厉,恨恨地瞪着乐寿。“是是是,不要了,别激动嘛——”乐寿讪讪地抓了下下巴。为何要救下这只香囊,乐寿也说不清楚。可能因为看到过她当初绣香囊时的用心,尤其是第二只,绣之前反复裁纸样的纠结,落下第一针时屏住呼吸的郑重,被针尖戳到手指却先担心有没有弄脏丝线的紧张……那份用心,怎么能够葬身火中,散成灰烬呢?他一个外人都不舍得。宝缨还在愤愤瞪着他,乐寿轻咳一声,想到一个理由:“我、我这不是看这香囊花样稀奇,想照搬一下么?你都不要了,不如给我,我拿着打样,用完了再丢掉。”宝缨怔住。乐寿针线活做的比宣化殿全部宫女都更好,符清羽的衣物若有小处破损,一贯都是乐寿缝补的,他那里绣样确实很多。……乐寿打的竟是这个主意么?自己方才迁怒于他了?不免羞耻,耳根热的发烫,声音也低了下去:“我重新画给你就好。”“不用,直接打样更快。”乐寿笑笑,“我拿走了,宝缨姐姐也快去吃饭吧。”乐寿说着,快步退出门外,不给宝缨反悔的机会。宝缨怔怔望着合上的门扉。她只是再也不想看到那香囊了,怎样处置其实无所谓,事到如今,坚持烧个精光反而是看不开。这样也好。……月亮方才升起,挂在枝头,冷若冰轮。宝缨取出《本草经》,空翻了几页,却不大看得进去。长公主应允了宝缨的请求,但只答应在她出逃后帮忙安置,要如何离开皇宫,长公主的原话是“心有余力不足”。宝缨不敢要求更多,明白这一步只能靠自己,只是想到几个离开皇宫的方法,都觉得不妥,要么走不出太远,要么会累及他人。这边正在纠结,却有太监过来,说是陛下叫她。宝缨还委屈,还生气。而且,就和那对连蝉锦香囊一样,既决意要走,便不想再见到符清羽,生怕再多一点牵扯,会生出新的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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