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挑起几盆万年青、橘柚树。这次挑的更仔细,有一片黄叶,一点虫蛀痕迹都不要。挑好了再同卖花的细细讲,盆上要多缠几圈干草,何?时?送到他家中。“噗嗤”,妖不知为何?笑?了起来,拨弄了两下金灿灿挂在梢头的金橘,打趣一声:“晏先生,看不出你还是个爱花之人呢。”晏停云想起自己那光秃秃的院子,很难应一句爱花。他今日?来挑选,也确实不因爱花……只是人间的年节、婚嫁,总是少不了这些?花。不知为何?,总要买上几盆,种在院子里,摆在博古架上。谁也说不清这是哪里的由头,但若少摆了一种,便总显得不够在意,不够郑重其事。“晏先生,你买花做什么?”妖仿佛明了了什么,笑?着问他。晏停云依旧不惯于?将心?思直白袒露,想了想,只同她讲:“橘是吉,万年青寓意长久……”千种万种,都是人对?于?生活的一种期盼……“晏先生,你真可爱。”妖又笑?了一声,说不清是否有两分嘲意。她歪了歪头,仿佛当真有心?问询,“你觉得这人间草木,庇佑的了你我么?”晏停云挑花的手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恼了不成?”妖揉身上前,去探看晏停云的神情,见那鸦羽一般的眼睫低垂着,很有几分可怜。她一下子笑?开了,拿起一只五彩的花环,轻轻敲了男人肩膀一下,在上面留下了一层香气,又转手带在自己半垂半辫的乌发上。“好了,逗你的了。”她仰着脸问男人,一张笑?脸??。“我漂亮么?讨不讨你喜欢?”从?那个黄昏之后,男人走出了屋子,又如从?前一般由她颐指气使。妖可是最擅长得寸进尺的生物,她便忍不住想要探探他到底能容她几分。谁让他被一只妖喜欢呢。她就要以妖的方式爱他,用掠夺、侵占的方式。他高兴不高兴,都得听?她的。晏停云抬眼看向妖。她说话总似玩笑?,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教人不敢信。她的情也是,似有亦似无。此时?,她仰着脸望向他,一双幽绿的眼如同滇地?的湖水一般清澈见底,仿佛当真情义深重。她衣裙色彩秾艳,却偏露细细的一截雪白的腰肢。炽橘、明红的花朵带在她乌发上,映着她的面颊相映成辉,明艳动人。而她清晨点在双眉间的一点红朱砂,更使她多了一种楚楚动人的风情。笑?起来的时?候,眼波轻轻嗔来,便教人心?底波澜丛生……“妈姆,你看傻了不成?”她笑?着,从?养着金鱼的白瓷缸里撩起几滴水,点在男人额间,要将他唤醒似的。但男人却只看到金灿灿的鱼尾,从?她白玉似的指尖滑过?。水珠溅落,在日?光下泛着五彩的光晕。隔着水珠望过?去,小城屋顶迭落参差,土石墙上也生长着小丛丛花木,色调明媚,像是童话里的城镇,一切浪漫、美好的事物都生长于?此。“我们还该再养几条金鱼是不是?别?人家里都养着呢。”妖又问他。执念破土发芽,倏的便长成参天大树,叶茂根深。他忽而想要请求她留下来,留在这座小城里,日?升月落,日?复一复。他方要开口,街巷中远远有锣鼓声近了。那是禳土酬神的仪式,老巫带着傩神面具,跳起旋风舞,巨大的铜鼎里,黄纸钱纷飞。晴方城淫祀极盛,小小一方城里,有南苗、北苗、景颇、东巴十余种人,更信奉着数倍于?此的神灵。蓝天白云下,白墙金顶的圆身尖角塔中,有金盏昼夜不息的点着烛火。马鞍似的神庙里,也有绑着孔雀羽毛的女巫,祭祀祝祷。“真热闹啊,这些?要是我的多好”,妖深深嗅了口气,转头看过?去,神情隐在浓绿的深叶垂下的阴影里看不分明。“妖脉封后,如今这些?庙中也不过?是些?如我一般的妖鬼新神。你说,我要不要扯祂们出来打一顿,我若赢了,香火就归我。”妖低低呢喃,扭头看向晏停云,瞳孔中冷光幽幽,贪婪有如实质,像是蛇悄悄吐出一抹鲜红的信子。晏停云看向小姑娘,她的瞳孔中倒映着晴方城。在广阔湛蓝的天空下,人间的香火袅袅飞向不知何?处的天空,无处依托的便逸散成五色云霭,徘徊迤逦在晴方城上。如何?留住一只妖呢?祂们在人间之上自有天地?。或有唯有那信众供奉的香火,还能遥遥系住她的裙角,教她想起探看。晏停云深深的凝视着她,忽而开口,“灼灼,你知晓人如何?造神么?”“这也是人之术么?”妖注视着晏停云。“人行至绝处,方信有神明。渡厄或是兴灾,谶言或是偈语,凡人敬之畏之,世?间便又多一位神明。”他从?袖中掏出一只白玉像,雕得与妖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眉眼低垂着,看不见那幽绿的瞳孔,倒多了几分婉转的意味。妖露出兴味的神情,看向那尊白玉像。小小的一尊像上,万千透明的丝线,从?晏停云的体内延伸出来,又从?那白玉像中钻出,像是海葵的触手、蜘蛛的网,要向她身上缠来。这是要造神?还是要缚神呵?世?人总说妖贪婪又大胆,眼前的男人仿佛也不逊于?她。妖笑?了起来,笑?得明艳招摇,侵略性十足。她攀上男人的颈,在他耳边轻轻相问,“妈姆,我的好妈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雕这玉像的时?候在想什么?”晏停云垂下眼去,不敢回答。他短暂的得到了一只妖,是独属于?他的宝藏。可她永远轻盈灵巧,像是一片云,一阵风,永远不能握在手中。贪婪、恐惧便如野草蔓长,将他整颗心?紧紧缠裹。但……他不是早已明白,妖的生命是如此漫长,又与人全然不同,他注定要目送她越走越远么?妖也并不在意男人的回答。她拿起那白玉像把玩两下,轻轻笑?了一声,咬破指尖,滴了滴血在上面。她的血竟也是红的,只是在光好处细看,又仿佛带着点幽绿的荧光。血滴在白玉像上,像是滴在烧红的烙铁上,刺啦刺啦一下弥散成血雾,将白玉像缠裹其中。过?了一会儿,血雾散去,白玉像却变了模样,人身蛇尾,面容妖异。“妈姆,”妖轻轻笑?了一下,轻飘飘瞥过?来一眼,带着些?漫不经心?,“看来神不可欺啊。”哪个神?哪个“欺”字?晏停云的心?提了起来,妖又不再提起这话题了,仿佛从?未说过?一样。她亲昵缠上晏停云的身子,将指尖的残血抹在晏停云的唇上。“妈姆,你猜我是那渡厄的神,还是兴灾的神呢?”*又是一个黄昏。天空晴朗的没有一片云彩,唯有雪山顶披着一块炽橘的云霭,照得山脉的每一处起伏的轮廓都清晰可见。大片大片的金色亮堂到山腰,又成了笔饱沾了水勾勒出来的、水墨画似的浅蓝,流动的、半点也不滞涩。小城便坐落在这山脚下,一人一妖的院子坐落在小城的西南角。晏停云站在小院中,夕阳金色的余光落在他肩上,为他也渡上了一层融融暖意。妖远远的凝视他。这个男人,仿佛忽然就在这座院子里扎下根来,不再像什么浮萍、飘蓬似的下一秒就要飘远散去。她望着他困惑不解,心?头沉甸甸,仿佛压上了什么东西。“晏停云”,她忽而唤他,她想问男人:人都同他一样多情么?都同他一样,敢将根扎在己身外么?只是她到底没有问出口。晏停云拿着细绢,细细为他的花木擦洗着叶子。他听?到小姑娘的呼唤,抬头看向她,浅浅笑?了起来。溪水叮铃咚隆的流过?小院,像是一首欢快的乐曲,木香花瓣也温柔的抚过?他的眉间,落在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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