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目光清亮,并未回避皇后探究的目光:“娘娘,四殿下真的有机会吗?”
皇后瞳孔猛地一缩:“此言何意?”
云蘅摇了摇头,不做回答,她相信,慕容皇后稳坐中宫之位这些年,不会真的就闭门休养不问世事的,否则,连“倾梧宫”都题了的燕帝,怎得最后没有出手废后呢?
云蘅笑了笑道:“娘娘无需对民女如此防备,倒也不必立时做出决定,待六皇子归来,诸位主角都登场了,再做出选择也不迟。”
皇后神色复杂地看着云蘅,半晌才恢复了平静:“话虽如此,可本宫的身子便是这样了,只怕难以长久,本宫又何必再做困兽之斗?”
云蘅闻言自袖中取出蔺晨送来的雪灵芝:“娘娘不必说这些丧气话,有这一株雪灵芝,请太医入药,可延寿命。”
皇后打开看了看,有些震惊:“雪灵芝世间难求,知意姑娘竟然如此便送与本宫了?”
云蘅道:“民女想要在这燕都站稳脚跟,便要攀得一棵大树,又不知该如何取信于娘娘,只好厚颜备此薄礼,这只是民女敬献给娘娘的第一件礼物。”
“第一件?还有第二件?”皇后惊讶的看着云蘅。
“这第二件想必娘娘已经收到了,柳贵妃因夭折的三殿下,对娘娘怀恨于心,更是对中宫之位觊觎多时,原先娘娘病着,无暇问津这些魑魅魍魉,但娘娘如今身子好了,也该肃清后宫了。”
慕容皇后看着眼前笑得云淡风轻的人,不由对自己得到的消息感到疑惑,这样通透慧黠的女子,当真是为了一个渺茫的复国执念,便如此搅弄风云?
可她却意外地,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这样的女子,让她想起了许多年前的自己,抱着飞蛾扑火的勇气,踏上了这条路,并非为权利功名,只是为了一个人。
但时间过去太久了,她与他之间也横亘了太多,当“倾梧宫”的牌匾挂上柳贵妃的宫殿,他们之间,便什么也不剩了。
如何甘心?
皇后微微一笑:“知意姑娘送本宫两件大礼,本宫感激不尽,既如此,便邀知意姑娘共赴赏梅宴,瞧一出好戏吧?”
云蘅俯身:“不胜荣幸。”
虽说如今六宫大权在柳贵妃手中,但慕容氏的势力从来都不容小觑,更何况这到底是皇后娘娘亲自做东的赏梅宴,众人自然十分重视。
大多人家还带了女儿前来,后宫多年未进新人,皇子们身边也有妃位空缺,自然是要带来请娘娘们相看一番。
待众人看清了皇后身后的云蘅后,便窃窃私语起来,有人不屑,也有人好奇,棋坊出身的女子,竟能得了皇后青眼?难道说是要进宫的?
云蘅素来不在意旁人目光,将知意遗世独立的冷漠演了个淋漓尽致,更何况今日的主角本就不是她——
果然,阴阳怪气的人这就来了。
“哟,皇后姐姐难得出来与臣妾等相聚一番,怎得偏生要与这下作的小蹄子站一块,皇后姐姐也不怕失了身份?”
朝廷命妇们纷纷低头,心道柳贵妃这些年当真是跋扈惯了,谁的面子也不给,虽说她们心里都瞧不上这位什么知意姑娘,但好歹人家也是皇后娘娘的座上宾了,怎能如此不客气。
赫连贵妃冷笑了一声作壁上观。
皇后将茶盏轻轻磕在了桌面上,面上已失了笑意,多年位处中宫,气势自然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一时间众人都噤了声。
偏有人没这个眼色。
“姐姐倒生气了,难不成是真要招了这坊间的姑娘进宫来,给我们当妹妹?”柳贵妃掩口发出一串笑声。
“柳贵妃,这话是您一个贵妃当对皇后娘娘讲的吗?”齐嬷嬷叱道。
柳贵妃今日早些时候便被齐嬷嬷驳了面子,如今这老奴竟敢当着众人羞辱她,又岂能再忍:“你个混账东西,仗着年纪大了,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念你是皇后姐姐的人,本宫才多次宽容于你,可你死性不改,本宫执掌六宫,岂能容你!来人!把这老奴拖进慎刑司!”
柳贵妃在宫中积威已久,侍从们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赫连贵妃瞧了一眼皇后的神情,心知今日必有大事,便笑着解围道:“柳妹妹这是在做什么?齐嬷嬷人老了,又是皇后娘娘的乳娘,我们这些妃子自然该礼让三分,怎么倒真动气了?今日是赏梅宴,可别搅了诸位的雅兴。”
柳贵妃是谁的面子也不给,闻言冷笑道:“看来赫连姐姐是不在意多个棋坊出身的妹妹了,倒也是,赫连姐姐对个奴才也能礼让三分呢!”
赫连贵妃气个倒仰,心想此人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如今身后连子嗣都没有,也不知能张狂到几时。
云蘅忽而瞥见远处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微微弯了弯唇角,真正的好戏要开锣了。
慕容皇后对上云蘅的视线,读懂了云蘅的眼神,微微点头。
恰在此时,林间传来一声哭叫,一个披发赤脚的宫女闯进了宴会。
众人一阵慌乱,纷纷叫着护驾。
皇后在齐嬷嬷的搀扶下起身:“你是何人!”
“皇后娘娘!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啊!”
众人正疑惑间,云蘅瞧见了追着宫女而来的几位倚梅园侍女里正有阿徵,阿徵冲她微微一笑,遂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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