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揉了揉膝盖,浑身还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钝痛,像是整理衣柜的时候突然被从上层滑落下来的棉被砸中,然后头晕脑胀的感觉。我掂了掂手里的钢钛军牌,又重新握回手心里,朝着教学楼出发,刚才我看到那个妖孽就是往那个方向跑去的,说不定等一下就能看见他。只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念初中的年纪,而且如果他这样的人真的在念我们学校,引起的轰动肯定比当年虞天神的还要大,所以我估摸着这大概是个来接弟弟或者朋友放学,但是又被门口保安拦住的人吧。
刚才还没怎么觉得,走了两步才发觉那疼痛慢慢地蔓延向了四肢,虽然我确定那不是像骨折一般尖锐撕裂的疼痛,但是对于很少受伤的我已经够呛了。捂着发闷还有点余悸的心脏上了四楼,我喘着气克制着暴动的心跳吐出一串白气。教室的门是虚掩着的,看来今天打扫卫生的那个小组已经全撤了,看我书包还没拿走,所以特意给我留的门。我感叹同学们真有爱,不然要我再爬一遍楼梯去保安室借钥匙,我可能真的会含冤断气。
只不过一路上来这几层都安静得狠,难道那妖孽不是往教学楼里逃窜的?我摸了摸装着军牌的口袋,腹诽自己为什么总是在校园里捡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比起初一时候捡到的虞天神的玩具熊,这次的块头倒是小多了,也庆幸这一次的东西不是从四楼空降。
我偏过头看了看左边的两个教室,近一点的是陈逸和张孟轩从前的七班,我曾经在初一新生报到的那天在那里看到过陈逸打翻调色盘的失落和张孟轩龙飞凤舞的狂草书法,如今这一眼,让我觉得当年从肯德基外卖袋里飘出来的热气,现在还黏糊糊湿漉漉地贴着下颌。远一点的是虞天神的八班,我对那个教室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不过是偶有几次帮小梁老师送考卷或是资料给他们班的英语老师,然后在头也不敢抬起的羞赧里,匆匆瞥过后排的虞天神对我摆的鬼脸。
那些人虽然在生活里消失得如同从一开始就是虚构的那样,但是勾描着他们细节的那些回忆总会在某些时候犹如夏天里西瓜上爬着的细虫一样钻出来,无论你接不接受,它就是打着怀念或是悔恨的幌子,蛮横无理地钻进你最柔软细腻的情绪里。
长此以往,我又会觉得他们根本就没有消失,陈逸、张孟轩、陆佳云、顾昕昕、邓心,他们一定还在被我落下的时间转角处永远地陪着那个十三四岁的顾杳杳,替她的每次懦弱解围,替她的每个伤感洗涤。那么至于我,十五岁的顾杳杳,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看到这样的我,和我这样的不成熟的坚强和别扭的懊悔吧。
推门而入,我的书包还在桌子上,还有……陈倾心的书包竟然也还在。我只知道她一向走得晚,但是从来没细究过她到底几点走,话说起来她又总是最早到的,那么在她那孤冷的外表下,到底藏了颗多热爱学校的心啊。
——砰!
刚才被我轻轻阖上的门被粗蛮地撞开,墨绿色的教室门在墙壁上弹了两三下最终安静了下来。我满背冷汗的回过头,就望见陈倾心脸上少有的慌张,和散乱头发里的急忙。
——跟我走!
话音刚落我就被雷厉风行地抓住手腕就走,不对,应该是就跑。幸好陈倾心怔了一下把自己的书包拿上了,我也就慌乱地伸长了手把自己的书包也勾在了手臂上。刚才缓过来的头晕脑胀感一下子就又涌上各个感官,宽长的走廊又成了像是没有尽头的噩梦,这种感觉像极了那个夏天我被张孟轩抓壮丁的样子。
难道我每次被一个原先没多大交集的人抓去乱跑一番,就意味着我的生命里又要轮回出一个那样繁复多事的季节了吗?
我们连下了几层楼梯直到了一楼,通过不算陡峭的斜坡跑到了地下车库,心跟着身体一沉,车库里的阴森像只鬼爪盘上身体抚过脸颊。她不会想要在这里杀了我又分尸吧?可我平时别说得罪她了,就连主动跟她说话都是能免则免,一方面她是刘珊珊心里的假想敌,另一方面,我真的不太擅长跟生性冷淡的人交谈。所以虽然她坐在我前面两年多了,我们之间除了必要的对话以外,还真的没出现过关于闲聊的谈话。其实不用说我了,就是刘珊珊这个平易近人的八卦王,也经常被她的冷气质哽到说不出话。
学校的地下车库有半个操场这么大,停的全是学校老师的车,而现在这个时间老师也走得差不多了,地方一下子空旷了起来。我在黑暗里听到陈倾心在口袋里翻钥匙的声音,难道她也有跟我原来一样的癖好,在这里有一个属于自己和朋友的秘密基地,还是她比我的层次要高出好多,这里有一个像是美国电影里的暗门,一打开就通往一个富丽堂皇珠翠满屋的大厅,然后里面满地都是晚礼服的裙尾和高跟鞋在大理石上的倒影。
可无论是哪种可能,她都没有什么可能要把我带来这里啊。思索间她已经带着我打开了一道门,神秘感褪去,里面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深不可测。这大概是一间中型储物室一样的房间,里面的摆设更是简单,一个白色的梳妆台,几张红色的升降椅子,还有角落里有点可怖地排列着的一些只有头部的模特,有些光着头,有些戴着假发。
但是虽然这里的布置和格局没什么值得探究和好奇的,但是她把我带来这里的目的还是让我没有一丝头绪,她应该也看出了我疑惑的意思,为了消除我的戒心,终于开口跟我说话。而我就近找了在梳妆桌前的椅子坐下,柔软的椅垫总算能让我的身体找到点平衡和安全感。
——这里……是我爸爸给我的。
我有多久没听过她正常说话的声音了,或许是上个月提醒她交英语作业,又或者是上个学期她转过头让分了神的我把老师下发的试卷传下去。可是无论什么时候听到,我都觉得她的声音好听得要命,像是凛冽冬季结冰的河流下,暗自流动的一尾小鱼,破冰般的温柔和坚定。
——你爸爸?
——嗯,陈彬。
——噢!校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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