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觉得如果张孟轩也要来做我女婿的话必须要和这位小伙子一起吃胖点。
——你……
——你先把你驸马的事情放一放吧,现在在讲你妹妹的事情。
顾昕昕大抵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打了败仗,没好意思再在这个话题上参与下去,手握成拳轻轻捶了一下沙发后就站起来往茶几后面绕着走,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把茶杯拿上。
邓心到底是精明的人,不会被顾昕昕三言两语就带跑题,当她眼神又转回到陈逸身上,刚才还好像轻松下来的气氛一下子又紧急凝固了起来,就像跑了几千公里路之后突然猛地喝下一瓶冰水,这种刺激太容易让人有内伤了。
——对了,阿姨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刚才昕昕叫你陈……
邓心皱着眉头手指在空中乱挥,眼睛半眯着拼命回想。每次陈逸想要开口介绍一下自己就被她用手势挡回去,看来她还非要自己想起来不可,顾家的女人都是这样的,逞强又不服输。
——我想起来了叫陈逸,对吧?我上次看到你送杳杳回家了。
——是啊。
陈逸有些紧张地摸了摸后颈,还好邓心到现在为止态度还是缓和的,没有说出反对我和陈逸交往的话来。我记忆里所有关于陈逸的画面,都是他与责备和数落脱离的,如果真的要让我看到他难堪的样子,我恐怕比他更加承受不起来。受惯了那样丑恶的人,再看到同样的事情在在乎的人身上发生,那种抵触的巨大,说得夸张一些,说不定老中医搭个脉都能觉察出来。
——你家里有几个人啊,爸妈是干什么的?
我是该惊该喜,还是该哭笑不得?邓心真的没有对陈逸恶语相向,而是直接查起了人家的户口,这种架势就好像等下大家愉快地谈拢了以后,陈逸就要开始给我下聘准备婚礼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邓心问的这些我还真的是一概不知的,我只知道他们家应该不如张孟轩家富裕的。难道邓心连这都看出来了,准备拿门槛问题断绝我们的交往?可我们家也不属于富贵人家啊。
而如果有一天我和陈逸真能熬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的家长问我这些,我又要怎么回答,邓心是做什么的,顾重光是做什么的,他们为什么分开了,我都能一一说清楚吗?而且我知道陈逸跟我们家一样是单亲的,于是更能体会他此刻的忐忑。
陈逸也明显被这个问题给为难住了,抿着下唇低头看了茶几下的地毯好一会,才抬起头来正面回应邓心。
——我家还有妈妈和妹妹,我妈妈是做老师的。
我竟然不知道陈逸有个妹妹,而且也从没听他说起过,更古怪的是连跟陈逸最熟而且一向最话痨的张孟轩也没有提过他妹妹的只字片语。
——那你爸爸呢?
这样问是不礼貌的吧?我握紧了拳,一个多月没剪的手指甲嵌进掌纹里,我只要稍稍揉搓就会是一层羞愧的冷汗。如果我在公寓底下就跟陈逸道别,没让他送到楼上的话,也许他就不用面临这种荒唐又尴尬局面。
陈逸脸色又差了些,如果换做是我,我在告诉别人我家只有妈妈和姐姐之后,别人还硬要装作不明白这其中的暗示,问我爸爸的事情,我也会觉得是被针对了。
——我不知道……我是个孤儿,在我6岁被妈妈领养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爸爸了。
客厅的空调正好对着陈逸,我能看到那些无形的暖气到了陈逸的周围迅速冻结成了幻觉中的薄冰。他的脸上还是礼貌的没有被撼动的微笑,我在那嘴角的深处望见自己仿佛变成一个踽踽而行在风雪天里衣着单薄的旅人,突然被一个逆着风走来衣衫褴褛一瘸一拐皮开肉绽的不幸者煽了好几个耳光。
跟陈逸比起来,我又算什么,起码我知道我是谁,我的家人是谁,而我在的这个地方是属于我的永远不用离开的。但是陈逸在那些别的孩子哭叫打闹,撒娇顽劣的年纪里就只能从孤儿院的方窗里看到蓝天,他没法去埋怨或者悲伤那个把他抛下的家庭,他还不知道自己该恨的人是谁的时候,就已经要开始练习把一些陌生人当成是家人。
血缘、基因、出生、家乡、他的第一声哭、他躺在产房里对这世界好奇又恐惧的眼神……这些事情统统没有人帮他记得,从他开始觉得自己与别人是不同的开始,这些就成了最没有意义的负累。
我有些讽刺地想,如果今天不是邓心问了他这些问题,我要什么时候才能了解到他的这些。我从未看过这样的陈逸,凝滞在时间里,用自己的包容和善意包裹出快要破茧而出的苍白无力。
是不是从他被抛弃开始,就长了一颗巨人的钢铁心脏,所有的流言和讽刺没有攻击性,坦白和从容成了心脏里的血管,没人能用那些挫败击倒他伤害他,只有时间慢慢氧化,你才能看到附着在他心脏上的那些斑斑锈迹。
2008年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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