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恍惚之际,他听到巷子的一头响起了一阵轻慢的脚步声。
慢得,像是被时间给绊住了。
轻得,像是他的耳朵被风吹木叶的声音给迷惑了。
文渊缓缓抬起眼,循声望去。
一道颀长的人影提着一盏庙会里随处可见的莲形灯走近。
不等他喊出声音求助,那人便悠然开了腔:&ldo;我就说过探长你有血光之灾吧?&rdo;
他一步一步近前,灯光映出了他尖削的下巴和一副圆形眼镜。
文渊苦笑起来,有气无力:&ldo;你算得真准。&rdo;
只是这轻轻一笑,都勾得胸腔阵阵抽畜。
他吐出几不可闻的叹息:&ldo;……可惜我要死了,买不了你的破财免灾符了。&rdo;
&ldo;我可没有什么破财免灾符。&rdo;那人停在他脚跟前,蹲下来,眼镜下的一双凤目淡淡地看着他苍白的脸颊,&ldo;哪怕你想买,我也卖不了。&rdo;
他的声音温润淳厚,像竹林泉涧,徐徐动听。
文渊吃力地勾起嘴角。
死前能有人逗他笑,也是挺好的。
当个笑死鬼,总比当个哭死鬼好多了。
那人问道:&ldo;你想死么?&rdo;
文渊摇摇头。
那人笑了:&ldo;那你便不会死。&rdo;
&ldo;……已经……&rdo;来不及了。
文渊轻道。
以他现在的情形,哪怕用最快的车送到最近的医院,应该也来不及了。
那人不紧不慢地伸出食指在文渊胸口戳了几下,带来几下钝痛。
他淡淡地说道:&ldo;我虽然没有破财免灾的能力,但是我有一门让你不死的手艺。不过,你这颗心对你来说已经坏掉了,你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对我却有点用处。若你把它给我,我可以送你另一颗,还可以让你多活至少二十年。你可愿意?&rdo;
文渊觉得他在说笑,也许他真的是在好心地逗自己笑吧?
这么想着,便给面子地忍着剧痛冲他笑了一下,轻轻说道:&ldo;……好啊。多谢你。&rdo;
-
傍晚。
陆一鸣踩着河岸边的浅草,慢慢往下走,找到一块草比较厚的地方坐下。
把套好饵的钓钩往下一扔,听到有东西坠入水面的声音,便欣慰地笑笑,将钓竿搁在膝上,枕手躺下。
还是这里好,僻静,舒坦。
在家里天天想起那头驴妖,心里烦。
而且今天睡了一整天,精神头足得很,它应该一时出不来了。
这么一想,心情更是大好,陆一鸣不由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儿。
&ldo;难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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