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扶竹回屋安静地收拾好行李,踏上前往工厂的路。他一路缄默,方倚和饕餮也从压抑的气氛中品出真相一角,都不约而同地停止追问。皑皑白雪给他们增添了不少麻烦,比如扶竹就在路上摔了十几个大跟头,衣服被生生擦出个洞。方倚已经做好了哄扶竹的准备,可他等了一路,扶竹却始终一声不吭。“扶竹成熟了。”方倚不禁感叹。饕餮不以为然,与其说扶竹成熟了,不如说是摘下面具不装了。他开始认识的扶竹便是这样的,冷淡得似块冰冻过的璞玉,漂亮又寒气逼人。直到帝髯这只火把的出现,才让扶竹自愿卸去寒气,毫无防备的接受所有人。归根结底,他还要感谢帝髯,如果不是他,现在的扶竹仍然死气沉沉。走了一上午,终于抵达了泥人工厂。工厂已然废弃,门口堆满了报废的泥人,它们站得歪七扭八,神态各异。饕餮走在前面开路,他推倒挡路的泥人,前一秒还与方倚谈笑风生,下一秒瞪着泥人发出响彻云霄的尖叫。“动了!啊啊啊啊啊——他们动了!”泥人动不可怕,毕竟饕餮是神兽,泥人所造成的伤害对他来说不痛不痒,恐怕最后连他一根头发都拔不下来。而饕餮之所以尖叫,完全是因为泥人姿态太恐怖了,它们捂嘴发出奸笑,眼睛弯成鱼钩,模糊的脸上写满阴毒,小步挪动,开始缓慢地包围扶竹几人,手中的弯刀闪着冷光。饕餮认识这弯刀,这是戏殷的武器。只是戏殷的武器模型为什么会落到泥人手里,难道帝庆槡跟戏殷联手了?不等他仔细思考,一只泥人抬手砍了过来,他仓皇地准备躲闪,但弯刀还未靠近就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抓住。扶竹面不改色折断泥人的手腕,抓住它的头眼眸微眯,脚下生出蛛丝般的红线,它缠绕所有泥人,然后随着主人的手指收紧,不过眨眼间,在场所有泥人的头集体爆炸。方倚懵了,在他眼中扶竹是一个温柔还有些蠢萌的小可爱,可他抬头看着杀意乍现的扶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哪里是小可爱,这分明是人间厉鬼!“走吧。”扶竹跨过泥人的残骸,推开生锈的大门,从容地进入工厂内部。工厂内的广场一片荒凉,杂草冲出地缝顽强地挺立,中央早已枯竭的喷泉攀满青苔,而其中的雕像引起扶竹的注意。因为中间伫立的雕像与老宅家失踪的雕像一模一样,最奇怪的是它表面干净完整,在破败的广场中显得不伦不类。可惜扶竹无法辨认它是否是老宅遗失的雕像,如果陌归或陌严在就好了。扶竹惘然地垂下眼睑,朝工厂大楼走去。推开沉重破烂的大门,落入眼帘的是锈迹斑驳的机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蜘蛛垂下的丝网将机器相连。似乎已经废弃了许久。扶竹扫视周围,注意到机器两边站着许多泥人,它们垂着头把手放在机器上,如果不仔细看,或许会错认成操作机器的人类。“咳咳……好呛……”饕餮拿出湿纸巾捂住鼻口,环顾周围说,“啧,看来又要白跑一趟了。”扶竹不置可否,他不经意地侧目,竟发现窗外站着两只恶鬼,它们朝这边用力摆手,似乎在提醒他什么。扶竹默不作声地观察他们的动作,见他们时不时指向上方,若有所思地抬头,竟发现数千只黢黑的泥人像蝙蝠一样藏在天花板上!它们密集的程度好似马蜂窝,一眼望去全是让人窒息的黑色泥人。“走吧。”扶竹察觉到火药味加剧,从容不迫地转身,提醒道,“这里要爆炸了。”方倚瞳孔震了震,面前人是怎么能用这么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如此可怕的话的,他真的是自己所认识的扶竹吗?他突然有些庆幸父王没娶成扶竹了,要不然人鱼真要成为童话中的虚构生物。饕餮听闻要爆炸后拽起方倚就往外跑,而反观扶竹,不慌不忙的态度好似在海边散步的游客。在他左脚踏过门槛的一瞬间,工厂深处传来稀碎的谈话,他停顿了一刹那,继续慢条斯理地往外走。在他离开的一霎间,工厂中的泥人全部睁开眼,开始规律性地工作,老旧的机器发出吱嘎的哀嚎,锈迹斑斑的铁块摩擦,产出细碎的火花。“砰——”几秒后,工厂发出巨大的爆鸣,火舌摇曳整个工厂,但气势汹汹的它们却不敢沾染门外的少年半分,害怕地形成凹形包围圈。天花板藏着的泥人成堆的落到地上,在大火中翻滚着惨叫,它们伸出手,恶毒的想要将少年拉入自己深处的火焰地狱,可却被两只恶鬼拦住。扶竹路过雕像时忽然停顿住,他转头看着跪在雕像前的老人,死寂的眸中流露出讥讽:“我应该叫您丞相大人,还是父亲呢?”老人半阖着双眼,他朝雕像虔诚一拜,望着被大火吞没的工厂说:“扶竹,是爹对不起你,今日要杀要剐,爹都不会躲。”“我当然会杀了您!”扶竹冷眼看着帝庆槡,一步步逼近,“吸取帝髯气运,向天道借命,这些都是您做的对不对?”吃糖果的嘴有几个?“是又如何?”帝庆槡见扶竹直奔主题也揭下慈父的面具,起身弹了弹膝盖上的灰尘,凝视着扶竹,“都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还算诚实。”扶竹冷冷看着帝庆槡,火焰已经延伸到他脚边,他低头一个眼神,立刻让它们惊惶失措地撤离。他抬头望着帝庆槡,眼底是止不住的失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帝庆槡,难道你真的就这么恨我吗?”帝庆槡想要拥抱扶竹,可他看着不断后退的扶竹,苦笑着低头:“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扶扶,在我眼中你永远是爹的天之骄子!”扶竹冷漠地看着帝庆槡,讥讽的眼神像是在观望一只跳梁小丑:“为了我?父亲真是老糊涂了,我可是您亲手逼死的啊!”他见帝庆槡蠕动干涸的嘴唇,明白他是想卖惨说什么情非得已,眼眸微眯抬手招来鬼火。帝庆槡以为扶竹想要杀他,拔出藏在腰间的刀,在准备迎战时,愕然地发现火焰竟无视他向雕像扑去。他愣在原地,抬眼对上扶竹满失望的双眸,踉跄着后退,刀落在地上,连同那颗苍老无法跳动的心。“我……我以为……”在那刺眼的嘲讽笑容下,他的解释显得是那么苍白。扶竹盯着那把磨到寒光乍现的刀,扯出冷笑:“不用对不起,因为我从来没过想原谅你。”“我想杀你从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帝髯。”扶竹靠近帝庆槡逼视他,“因为恨你我都觉得恶心,你这样的人,不配被我恨!”帝庆槡惊异地看着扶竹,见他抬手召唤鬼面,明白他是认真的,苦笑着张开双臂:“是爹错了,来吧,只要你能解恨,爹受什么样的罚都行。”扶竹漠视帝庆槡,向早已按捺不住的鬼面打了个响指:“去吧,只许死不许活!”他说完向门口走去,不是因为生出恻隐之心不忍观看,而是他明白在门口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客人等着他。“我以为你不会出来。”戏殷倚在墙角,他没有摘取冠冕,黑色的古风长袍让他与周围不是一个画风。他目光贪婪地在扶竹身上游走,喉结难耐地滚动,“虽然被人类沾染了,但还是漂亮。”扶竹扫向正在与鬼兵缠斗的饕餮,微微蹙眉:“放他们走,我愿意跟你回鬼界。”“当真?”戏殷箭步冲过去想握扶竹的手,但被其冷漠地躲开。他气愤地抬手想要打扶竹,却被对方一句话呵住:“你敢打我就跟那些孤魂野鬼过一辈子吧!”戏殷先是气愤扶竹敢顶自己的嘴,后又明白其中暗藏的含义,他欣喜得眼睛都睁大了些许,放下抬起的手,因为害怕扶竹赌气反悔,所以只敢小心地捏住他的衣角:“你没有骗本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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