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迟也有点儿迟钝。最近出的这些事情太多,这一期的《出神入话》他没去排。节目组找了代班导师,他很久没想到有关那个节目的事儿了。 严茹重又坐下,给自己倒酒。 “因为泥塑的这个事儿,《青蛇》的片段被截出来转了几十万。孟轻雪现在可是一步登天啦。” “那是好事啊。”迟也并不在意,“本来我就只是给她做个配角。” 严茹冷笑了一声:“你知道有人背地里怎么说呢?孟轻雪发的这是迟难财。” 迟也还是很平静:“她演得好,被人看见是应该的。” “她演得好也是你教得好!可是现在呢?”严茹没好气,“网上都在骂你又当婊子又立牌坊。女装是你自己穿的,结果反过来又骂粉丝。我想办法要把这视频撤下去,孟轻雪那边儿又只顾着她自己宣传!她这是踩着你的骨头往上爬啊!” 迟也张开嘴,想说什么,末了,又咽下去了。 他其实不觉得这是孟轻雪干的,她那个性子,想想也是任人拿捏的主儿。可她的团队都是张念文那边的人。迟也那么小就跟着他们,经纪人、宣传、影视策划,他都是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的叫过来。这么多年。 可现在他们下手,也是一点儿没顾念迟也的死活。 迟也没什么好讲的,半晌,笑了笑:“她才几斤几两?踩不死我。” 转头又问严茹要酒:“我再喝一杯吧。” 严茹没拦,看着他仰脖一饮而尽。 “小也,不要对别人太真心了。”她摇着头,“事到临头,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谁在乎你的真心?” 迟也笑了一声,他也不知道严茹是在说谁了,有意装傻似的,又道:“我对孟轻雪哪来的真心啊?” “那你对喻闻若呢?” “也……谈不上吧。”迟也仍然在笑,但他握着酒杯的手在抖。他尴尬地用左手握住了右手腕,抬头朝严茹努力挤出一个笑,一边笑,一滴眼泪却从眼眶里“啪”地落了下来,“我也没付出什么啊。我们就,普普通通地见了几面,睡了几次而已。他也没做什么……” 没什么轰轰烈烈的。他们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是细细追究起来,原来根本也没什么的,这样的关系。这名利场里每一天都在上演他们这样逢场作戏的戏码,大家心知肚明,当时高兴高兴罢了。 严茹的眼神有点心疼:“你为了他,在蒋总面前……” “是我本来就不想……”迟也卡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他好想哭。但他强迫自己,把眼泪咽回去,然后一字一顿道,“我本来就不喜欢蒋总对我用的这些手段。不是因为他。” 他强调似的,又重复一遍:“我不是为了喻闻若。” 严茹站起来,有意地背过身去打电话:“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迟也把酒杯放回她的茶几上,不动声色地抹掉了那一滴眼泪。司机很快就等在了楼下,迟也爬到后座上的时候,才终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已经关机了很久的手机。 几个未接来电,多数是父母的,连阿芝都给他打了一个。但没有喻闻若的。他关机以后,喻闻若就没再给他打过电话。 迟也不由在心里笑自己,偶像剧演多了,竟然指望喻闻若会像疯了一样不停打他电话吗?他是没正事可以做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主动给喻闻若打了个电话。车开动起来,电话只响了一下,喻闻若就接了起来:“喂?迟也?” “嗯。”迟也应了一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喻闻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轻声道:“我问了小可,她说你在开会,我就没有……” “嗯。”迟也抢答一般,不想听他解释,“我这两天很忙。” “我知道。” 对面传来别人的声音:“喻主编?” “你这么晚了还在编辑部啊?” “嗯。”喻闻若回答得也很简单。他不愿意多说,但迟也猜到多半还是在为了他的事情开会。 “你还好吗?” 迟也突然用手背牢牢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不停地往外涌,好像一个装满水的容器,终于在一路的颠簸里泼了出来。他徒劳地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声,但喻闻若还是听出了异样。 “你在哪里?”喻闻若问他。 “没在哪儿。”迟也很明显地哽咽了一下,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就准备回家了。” “解决了吗?” “嗯……算是吧。”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 迟也又开始落泪。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然后非常体贴地调整了一下镜子的角度。迟也蜷缩在后座上,好像全身都疼,从电话里叫了他一声:“喻闻若。” “嗯?” “你方不方便……来见我一面?” 喻闻若没有回答他,电话那头是一片静默。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那边才传来喻闻若的声音,说得非常郑重:“我现在就去你那儿。” 迟也努力地压制住哭声:“要多久?” “很快。” “好。”迟也捂着胸口,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心可以这样痛,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答案。他挂掉电话,把头靠在了窗玻璃上,尽情地落泪。有些东西碎掉了,那个盛水的容器碎掉了,所以他不必再小心翼翼地端着,怕洒出来一点儿。 迟也透过哭得模糊的眼睛看着外面揉成一团的光影,仿佛自己也化成闪着光的河流的一部分。 再见他一次。他告诉自己。再见他,最后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有意思的事。我的媒体人朋友提前看完这一章表示愿意匿名撰稿,呈现《偶像的年代:迟也与粉丝的较量》一文。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做个brid特刊的周边吧,我已经跟她把稿费谈到市价的八折了! 迟也家里很乱,一个原因是他很久没有这么长时间不工作呆在家里了,另一个原因是最近连他请的保洁阿姨都不能上门。 喻闻若坐在沙发上,迟也一边给他倒水一边解释。他的保洁阿姨也在被媒体骚扰,严茹不确定阿姨会不会来偷拍什么照片拿出去卖。而迟也当惯了大少爷,要他自己收拾是不可能的。 喻闻若笑了笑,表示他并不介意。 迟也家里很大,上下两层,客厅做成一个中庭,一个华丽的水晶灯从二层楼高的天花板上吊下来。客厅边上是螺旋楼梯,上面是两间卧室,卫生间,他的巨型衣帽间和书房。沙发对面的电视墙则打了一个非常精美的展示柜,里面陈列着迟也拿过的大大小小的奖。迟也这人很不讲究,排奖杯只看造型合不合适,网络平台颁发的水奖也跟韩国电影节的最佳男演员奖杯摆在一起。唯独金燕奖不一样,单独占了一个横格,还用一块布盖上了。之前问他为什么盖着,他也没说。楼下还有一间客卧。之前出私生那个事儿的时候,警察就查出来人家躲在他楼下客卧里过的夜。迟也都有阴影了,大林哥给他在那间房上了把锁。 喻闻若,连邹元朗都感慨,不偏不倚,鞭辟入里。但就是因为太公正了,公正得好像……对他喻闻若来说,迟也只是个不相干的人。 他感觉到迟也软刀子一般无声的指责。 “迟也,对不起。” “我没怪你。” 沉默。 迟也笑了笑,“你还能怎么着呢?那篇文章里不过是说了一句要尊重我的个人意愿,都让人说我手眼通天,连你们这种大刊都一起收买了呢。你但凡再多说一句,他们能把你们刊号都给举报停了。” 这些是他的真心话。他对着严茹也是这么说,对着自己也是这么说。 “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iracle就是这么没了的。” 这件事喻闻若也有耳闻。iracle是前两年风头挺大一个二线刊,因为碰到政治问题被读者举报,到现在也没复刊。 “真不怪你。”迟也反过来劝慰他似的,“我知道brid一直在打电话要专访,但这事儿也不是我决定的。喻主编不会怪我吧?” “我知道不是你决定的。” 是严茹拒绝了他们。喻闻若也知道严茹为什么拒绝了他们。 “这样吧,算我欠你们一个专访,以后再补上,好吧?”迟也笑得很客套,公事公办。“喻主编,咱们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呢。” 喻闻若听懂了。 说来可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也没有一个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过程。想见面便见面了,想上床便上床了,情到浓时水到渠成,停下来“确认心意”反而成了一件让彼此都尴尬的事。他们又不是高中生。 可能所谓“心照不宣”,就是从一开始就都给彼此留好了退路。散的时候也可以笑着说,以后再合作嘛。 不痛不痒。 喻闻若点点头,平静地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迟也坐着没动。“不送。” 喻闻若走到门口,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迟也克制着什么似的,突然道:“喻主编!” 喻闻若身形顿了一下。 迟也不肯看他,咬了咬牙,道:“后续报道,还请你手下留情。” 喻闻若僵在门口,仿佛站成了一尊石雕。 原本的歉疚和心疼突然烧成无名火,喻闻若站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想,你哪怕不说这句话。 不说这句,也就真的好聚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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