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大太太被扯着袖子咯吱作响,她恼怒的推开妯娌,不冷不热道:&ldo;我能说什么?不过是隔房的嫂子罢了,又不是太岁爷爷!&rdo;
炳二太太正一肚子气没地儿撒野,当时就指着煊大太太吼道:&ldo;我知道你安得什么心!打量着弄死了我那口子,你们黑心肝的夫妻俩好独占家产!&rdo;
煊大太太也怒了,霍的站起来,从袖子中掏出几张纸,重重拍在桌上,大声道:&ldo;你来瞧瞧这是什么?&rdo;众人目光顺过去,只见是几张花花绿绿的当票。
煊大太太气的脸色绛红,脖子也粗了:&ldo;这些日子为着替二弟打点,到处要用银子,可这些年来,什么都攥在二弟手里,我们连一文钱都没摸上!如今要用银子了,公爹整日嚷着手头紧,我家那楞子就只好拿家里的东西去当!&rdo;
她越说越气,最后恨恨道,&ldo;我说二弟妹,这些年来我从你手里何曾拿到过一针半线,也罢也罢!我做嫂子的算对得起你了,你把嘴巴放干净些,惹急了我,大家都别过日子了!&rdo;
炳二太太张口结舌,她自己舍不得出银子,想着给孩子和自己留些本钱,原想指望公中的,谁知四老太爷也这么吝啬;她淌着泪,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
眼看四房自己内讧起来,四老太太终于坐不住了,直起身子,满面恳求:&ldo;明兰,你进门日子虽短,但我也瞧得出你心底淳厚。如今你炳二兄弟都这样了,他下头的孩子还小,你就没有半分恻隐之心?&rdo;
明兰抬起头来,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四老太太:&ldo;敢问四婶,当初侯爷离家时,你们可知他身上带了多少银子?出去可有人投靠?江湖人好勇斗狠,他可平安?那么些年,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偌大一个侯府可有人知道?可有人问起?&rdo;
她问一句就顿一下,一字字如同刀凿剑刺,尖利异常。说的难听点,那几年顾廷烨就是死在外头了,怕连收尸的人也没有。明兰肚里轻蔑的厉害,只淡淡道,&ldo;如今炳二爷有父母替他操心,有兄嫂替他奔走,可比侯爷当初qiáng多了。&rdo;
这番追问,四老太太一句也答不上来,半响后,她面露愧色,低声道:&ldo;我也知……当初这孩子,是受委屈了。&rdo;
明兰嘴角微弯,略带讥意:&ldo;侄媳妇觉着吧,我还是先心疼自家的男人,再去心疼人家的男人比较好。&rdo;她的同qíng心限额很低,只发放给少数人群。
炳二太太瞧着连四老太太都不说话了,不由得急了,正要开口,明兰转过头去,抢先一步开口:&ldo;二嫂子,话说直白些吧。依着侯爷和炳二爷的&lso;qíng分&rso;,他也算仁至义尽了。&rdo;
她特意咬重&lso;qíng分&rso;二字,炳二太太呆了呆,明兰瞧她神色,微笑着又道:&ldo;事到如今,二嫂子与其来求侯爷,不如回去求求四叔罢。&rdo;
&ldo;求,求什么?&rdo;炳二太太眼神闪烁。
明兰心中轻蔑,淡淡道:&ldo;二嫂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不是万灵药呀。&rdo;
五房就干脆多了,如今已经开始全面收拾家当和人手了,大约过十天半月就能搬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只要不是故意,都清楚明兰的意思了。
炳二太太颓然坐倒,她也不像分家呀,大树下头好乘凉,尤其如今连四老太爷的荫袭虚职也没了;煊大太太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四老太太左右看了下两个媳妇,叹了口气,拉起明兰的手,哀声恳切道:&ldo;我知道侄子心里有怨气,这些年来……他四叔和炳哥儿也确实不好的;可是,明兰呀……&rdo;
她声音带了几分哽咽,&ldo;咱们一定会搬走的,可是,好不好瞧在你荧妹妹的面上,再缓两年呢?她眼看着要寻人家了,若是能从侯府出阁,那……&rdo;
明兰静下心绪,转过身子面对着她,放柔了声音:&ldo;四婶,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是,别说两年,就是两个月,怕是侯爷也是不愿的。你不要怪他心狠,你且想想当年那两桩银钱事。&rdo;
四老太太蓦然抬头,断续着:&ldo;什么事……?&rdo;
明兰目光盯着她,静静道:&ldo;一桩红袖阁的事,一桩万盛钱庄的事。&rdo;
炳二太太陡然抬头,尖声道:&ldo;没错。那两件事是我家那口子捅出来的,还指认了烨兄弟,难不成他就这般怀恨在心!他……&rdo;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明兰冰冷的目光如刀锋般看过来。
明兰紧紧盯着炳二太太,一字一句道:&ldo;这件事谁是谁非,我今日不说了。但是这事究竟如何,天知地知,炳二爷知道,还有旁人知道。二嫂子若是坦dàng,但可去菩萨面前赌咒告那黑心无胆之人!&rdo;
炳二太太一阵心虚,前一桩事时她尚未进门,但后一桩事她却是知道的,当时她还暗暗庆幸有个背黑锅的,自家既可没下银钱,又能免于责罚。
煊大太太睁大了眼睛,她本来有些模糊不清的,如今在肚里来回揣摩及遍,渐渐露出明白的目光,便愈发鄙夷的去看炳二太太。
四老太太心中叹息,这两件事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就算当时她不知内qíng,后来慢慢也想明白了,四房那俩父子的行径的确下作,不怪顾廷烨含恨在心;当初自己明哲保身,也没替顾廷烨说过话,又如何来要求人家呢。
&ldo;难道,这仇怨便结下了?&rdo;四老太太颤着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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